火车终于在一片嘈杂和混乱中到站了。
安逸眼看着无邪一行人提着简单的行李下车,混在熙攘的人群中向出站口挪动,他才敢像做贼一样,远远地吊在后面,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出站后,午后偏斜的阳光有些刺眼。果然,早有当地向导模样的人来接应无邪他们。安逸不敢靠太近,只敢躲在一根水泥柱子后面,伸长脖子偷偷观察。
来接站的是两个皮肤黝黑,看起来憨厚朴实的男人,还有一个扎着麻花辫,约莫十五六岁,眼神里透着机灵和野劲的小姑娘。旁边还跟着几条看起来土头土脑,但鼻子不停抽动显得很机警的土狗。
应该就是大奎和那个叫妞子的小向导了。
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寒暄了几句,然后把行李扔上一辆看起来饱经风霜,漆皮剥落的破旧拖拉机后斗,几个人也相继爬了上去。
拖拉机“突突突”地爆响着,排气管冒出滚滚黑烟,慢吞吞但异常坚定地驶离了车站,朝着远处苍茫的山峦开去。
安逸彻底傻眼了,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站在原地,吃了一嘴的尾气。他怎么办?用这两条腿去追那四个轮子的铁疙瘩吗?
幸好,那坑爹的系统地图虽然时灵时不灵,但最基础的方向导航功能还在。他咬着后槽牙,无比心疼地奢侈了一把,花了一点宝贵的积分,兑换了【基础体力恢复剂(微弱)】。
一股微弱的暖流瞬间缓解了长途硬座带来的浑身僵硬和腿脚酸软。
然后,他根据系统面板上那个闪烁的时断时续的箭头指示,悲壮地开始了艰苦的徒步追赶。
脚下的土路越来越崎岖,周围的景色也从村镇变成了荒凉的田野,最后是越来越茂密的山林。
等他深一脚浅一脚,呼哧带喘,好不容易按照系统那模糊得让人想骂街的指引,找到那个藏在山坳里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偏僻小村庄时,夕阳已经快要彻底沉入山脊,天空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橘红和深紫。
村里炊烟袅袅,狗吠声声,夹杂着几声模糊的方言吆喝。
他躲在一处低矮的土坯房墙根阴影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心脏猛地一紧——无邪他们的队伍果然在这里!他们正在村口一棵老槐树下,和几个村民打扮的人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做进山前的最后准备,商量雇佣脚夫和购买补给。
篝火已经点起,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无三省表情严肃地在点数物资,潘子在一旁擦拭着什么工具,无邪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村落,而王胖子正拿着水壶豪饮。
安逸不敢进村,他那副尊容太扎眼,一进去肯定会被当成重点围观对象。他咬咬牙,忍着饥饿和疲惫,绕到村子侧面,手脚并用地爬上一处离无邪他们营地不算太远。
但又被几块大石头和灌木丛遮挡、相对隐蔽的小山坡,这里地势稍高,能勉强看到下方营地篝火的亮光和晃动的人影。
他用尽最后力气,几乎是哆哆嗦嗦地从那个寒酸的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那顶简陋得可怜、几乎是一次性的单人小帐篷——这还是他刚穿来时以为自己能搞点野外考察时买的便宜货,没想到真派上了这种用场。
搭建过程极其不顺利,他不是把支架插错,就是忘了固定地钉,在山风的戏弄下,那薄薄的帐篷布像个不听话的鬼魂一样飘来荡去。
等他终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把那顶歪歪扭扭看起来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彻底散架的小帐篷支棱起来时,一轮冷清的月亮都已经升得老高了,林间的温度骤降。
他又累又饿,感觉前胸贴后背,颤抖着手拿出那块系统出品的【难吃的干粮】,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口。
果然名副其实!口感粗糙得像在嚼浸了水的木头渣子,味道寡淡中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仿佛放馊了的酸涩味。
他艰难地吞咽着,感觉自己的喉管都在抗议,悲催地觉得自己比逃难的难民还像难民。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下方营地,猛地被篝火边缘一个独立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人独自一人坐在离跳跃火光稍远的一块大青石上,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裤,几乎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身姿挺拔如松,沉默得像一座亘古存在早已融入这片山峦的冷峻山峰。他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看不清表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似乎背着一样用布条仔细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件,从形状长度来看极有可能是一把刀?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中间还有灌木遮挡,安逸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营地里的些许交谈声,篝火的噼啪声,甚至吹过山林的风声,仿佛都在靠近他时自动消弭了。
他就那样安静地存在着,却无形中成为了整个营地气场的绝对中心,让人无法忽视,更不敢轻易靠近。
张麒麟!
安逸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下意识地把自己往帐篷最深的阴影里缩了缩,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仿佛声音大一点就会被对方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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