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朝堂交锋后,表面看似风平浪静,但范闲心知李承泽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行事愈发谨慎,身边明里暗里的护卫也增加了数倍。
这日黄昏,他奉诏入宫商议北境粮草事宜,回府时已是夜幕低垂。为免招摇,他谢绝了宫内车驾,只带着一队亲卫骑马穿行在相对僻静的坊市间。
月光被浓云遮掩,只透下些许惨淡的光晕。就在经过一条狭长巷道时,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屋檐扑下,手中兵刃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这些人身手极高,配合默契,招招致命,完全不似寻常刺客。
“保护公子!”亲卫队长高喝一声,率众迎敌。
刀剑碰撞声、闷哼声、利刃入肉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范闲瞳孔微缩,这些刺客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而且目标明确——全冲着他来!
他袖中匕首滑落,身形如鬼魅般在狭小空间内腾挪,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然而刺客人数太多,且个个不畏死,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
“嗤——”一声轻响,范闲虽及时避开了要害,左臂仍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伤口处传来麻痹感,毒已入体!
他心头一凛,知道不能再缠斗下去。体内霸道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逼出毒素,但这股至阳至刚的真气与阴寒剧毒猛烈冲突,竟在他经脉中剧烈冲撞起来!
“呃……”范闲闷哼一声,只觉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烧,又似被千万根钢针穿刺,眼前阵阵发黑。真气失控了!
他强提一口真气,不顾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匕首挥出一片寒光,暂时逼退身前的刺客,足尖猛地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巷口冲去!
“拦住他!”刺客头领冷喝。
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范闲咬紧牙关,嘴角已渗出血丝,他完全凭借本能和意志力在战斗、在奔逃。霸道真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带来毁灭性力量的同时,也在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每一次挥动匕首,都感觉像是在燃烧生命。
“噗!”终于,他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出,身形随之一滞。
就在这瞬间,背后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范闲勉强侧身,掌力仍重重印在他的后心!
“咳!”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他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全靠一股狠劲支撑着,借着这一掌的力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扑出数丈,竟奇迹般地冲出了包围圈!
他不敢停留,也无力分辨方向,只知道拼命向前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体内是肆虐破坏的真气。意识逐渐模糊,全凭着一股“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让他担心”的念头支撑着。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看见前方隐约出现熟悉的府邸轮廓,那是……大皇子府!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扑向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
“砰!”
身体重重撞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门内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什么人?!”
范闲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更多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和冰冷的地面。他抬起颤抖的手,用尽最后力气,在门板上划下几道凌乱的血痕。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仿佛听到了门内传来李承儒那熟悉又惊怒的吼声。
“范闲——!”
那声惊怒的吼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范闲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双颤抖却有力的手臂猛地接住。熟悉的冷冽气息包裹了他,让他即使在无尽的黑暗和剧痛中,也感到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范闲!醒醒!看着我!”李承儒的声音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静,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半跪在地上,将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范闲紧紧抱在怀里,手指徒劳地试图按住那些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尤其是后心处那个可怕的掌印,触手一片黏湿滚烫。
“军医!快传军医!把宫里最好的太医都给本王叫来!”他朝着闻声赶来的亲卫嘶吼,眼睛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亲卫从未见过主子这般失态,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李承儒小心翼翼地将范闲打横抱起,快步冲向主院卧房,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他将范闲轻轻放在床榻上,烛光下,范闲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衣襟上满是暗红的血迹,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闲儿……”李承儒握着他冰凉的手,声音沙哑破碎,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军医和太医几乎是同时冲进来的,看到范闲的伤势和李承儒那副要吃人的样子,都吓得腿软。
“殿下……范公子这……”为首的太医战战兢兢地上前想把脉。
“救他!”李承儒猛地抬头,眼神狠戾如刀,“他若有事,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太医们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立刻围上去诊治。当试图探查范闲体内情况时,一位老太医的手刚搭上范闲腕脉,就被一股灼热狂暴的真气猛地弹开,惊叫道:“这……这是走火入魔,真气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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