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揣着个布包,脚步磨磨蹭蹭,走到陈国强家院门口时,头压得低低的,连院门都没敢直接推,只在门外犹豫了半晌才轻唤了一声:“国强……在家吗?”
陈国强正蹲在院里劈柴,听见声音抬头一看,见是王寡妇,立刻笑着应道:“王嫂子,快进来!”他压根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只当是王寡妇真心来道喜,还为她终于被乡亲们接纳而高兴。
国强娘从屋里出来,瞧见王寡妇这副局促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却也没露声色,只是淡淡招呼:“来了就进屋坐,外面晒。”
王寡妇诺诺地应着,低着头快步走进院,始终不敢抬眼瞧陈国强母子俩。
她怀里的布包被攥得紧紧的,坐下后没说几句话,就慌忙把布包打开,里面是十几个圆滚滚的鸡蛋——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实在的心意,也是来赔罪的念想。
“国强,婶子,我……我听说大妮生了大胖小子,特意来道喜,这鸡蛋你们收下,给大妮补补身子。”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脸涨得通红。
“王嫂子,这可使不得!”陈国强连忙摆手,“你家里日子也不容易,孩子们还等着吃呢,快拿回去!”
国强娘也跟着劝:“是啊,你的心意我们领了,鸡蛋你快带回去给娃们补营养,我们这儿也不缺这个。”
王寡妇却急了,把布包往炕沿上一放,语气带着几分执拗:“不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要是不收,就是嫌我以前做得不好,不愿接纳我。”
她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头埋得更低了。
陈国强见她态度坚决,又想起之前劝她改邪归正的话,怕驳了她的面子,让她心里难受,便笑着打圆场:“那行,王嫂子,我们就象征性收两个,剩下的你可一定得带回去!”
说着,他从布包里拣了两个最小的鸡蛋,把布包推回给王寡妇。
国强娘见状,转身进了屋,没多久拿出3把馓子和一小纸包红糖,递到王寡妇手里:“这馓子家里还有,红糖给娃们冲水喝,你带着回去。”
王寡妇连忙摆手推辞:“不行不行,我这满心欢喜、真心实意来给你们贺喜,带了点不值钱的鸡蛋当贺礼,你们却坚决不收,反倒让我从你们家满载而归,我这心里真是又感激又过意不去,太不好意思了!我哪有脸再往回拿你们的东西?”
“拿着吧。”国强娘的语气不容推辞,“都是乡里乡亲的,往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王寡妇攥着那3把馓子和红糖,心里又暖又愧,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只是一个劲地说着“谢谢”。
坐了没多大一会儿,王寡妇就起身告辞,实在没脸再待下去。
国强娘送她到院门口,看着她依旧低着头的模样,沉吟了片刻,意有所指地说:“你能转变,大家伙儿都打心眼儿里高兴。可做人做事,得善始善终,毕竟孩子都十岁多了,得替他们多想想。改好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坚持住才好。这年头,人心复杂,别让坏人给钻了空子。”
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寡妇心上。
她浑身一僵,脸霎时红透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国强娘的眼睛,只是诺诺地应着:“嗯……我知道了,谢谢婶子。”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过身,攥着怀里的东西快步往前走,脚步踉跄,连头都没敢回。
国强娘看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满是遗憾。
这王寡妇,终究还是没彻底断了那些念想,只盼着她能真的听进去话,别再走回老路。
叹了口气,国强娘转身回了家。
而王寡妇脸热得发烫,脚下像生了风似的,一路逃也似的奔回了家,连头都没敢回一下。直到关上家门,才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来,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只剩下满心的羞愧和恐慌。国强娘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知道,国强娘这是看出来了,只是顾着她面子,没有点破。
可一想到家里的困境,想到秦老头的许诺,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挣扎,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恰好赶上国庆这天。
陈国强家依旧欢天喜地,院子里飘着淡淡的饭菜香味,国强娘正忙着给张大妮炖鸡汤,陈国强在院里劈柴,时不时往屋里瞟一眼,嘴角挂着藏不住、绷不住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浸着甜。
正忙活间,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李婶过来了。
这些天她一直在县医院照看李九明,家里的事全靠李叔打理。
李叔在医院守了一阵子,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农活和那一亩三分地,便先行回了村。
李婶一到家,他就跟李婶提了一嘴张大妮生了大胖小子的事,李婶一听这话,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
张大妮从医院回来那天,李叔已经过来祝福过了,所以这次他没跟着李婶一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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