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没说话，但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老夫子看在眼里，心里更清楚了。这条线对上了。不是巧合，是安排。张丽华被赶出宏远，十年后又被安排进这家外包公司，干着最底层的活。而当年可能参与打压她的人，如今还在台前风光。
“您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吗？”老夫子问。
“不知道。”李工摇头，“她走之后，我就没见过她。直到三年前，她在我们公司登记做保洁。我看名字就觉得眼熟，查了下年龄和籍贯，确认是同一个人。但我没提，她也没认我。”
“为什么？”
“她说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李工声音低下去，“那天她只说了句：‘现在这样挺好，没人记得我，反而安全。’”
老夫子愣住了。
原来她不是忘了，她是不敢记。
一个曾经站在高处的人，为了活下去，把自己缩进了影子里。十年如一日地擦地板、倒垃圾，只为不再被任何人想起。
他握紧了笔，指节发白。
“您觉得我能帮她吗？”他问。
李工看着他，很久才说：“你想帮她，就得先让她愿意开口。但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被人记住。”
老夫子点头：“我懂。”
他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开新一页，写下几行字：
**张丽华，宏远集团项目主管，2013年获卓越管理奖。**
**2014年初无故失联，系统无离职记录。**
**财务曾用其名义走报销流程，后被删除。**
**现为外包公司保洁员，服务本公司。**
写完，他合上本子，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现在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完整。他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王振邦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已经看清了一个事实：张丽华不是主动退出，她是被推出去的。而她的沉默，不是认命，是自保。
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谢谢你。”他说。
李工没回头，只摆了摆手。
老夫子走出档案室，阳光正好照在走廊上。他没停下，径直走向自己办公室。路上遇到同事打招呼，他点头回应，脚步没慢。
回到工位，他打开电脑，新建一个文档。光标闪了几下，他敲下标题：
“关于张丽华女士的情况整理”
下面第一行写着：“目前已知信息汇总”。
他开始一条条录入。每写一行，心里就更确定一分。这件事不能停，也不能等。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必须见她一面。
不是以同事的身份，不是以好奇者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愿意听她说话的人。
文档写到一半，他停下，抬头看向窗外。保洁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慢慢靠近。
他关掉页面，把U盘拔下来塞进口袋。
然后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走廊尽头，保洁阿姨正弯腰清理饮水机旁边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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