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勒住马,看了一眼。布上好像有字,被风吹得模糊,只能看清一个“西”字。
“原来真有人管这条路。”沈夜笑了笑,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想起之前镇上的人说过,二十年前,走西方的人,十有八九回不来。
不是渴死在戈壁,就是被风沙埋了。
那时候没有路,只有方向。
现在有路了,是多少人用脚踩出来的?是多少人把命丢在这里,才夯出这么一条能走的路?
沈夜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路,就好。
这时,马突然停了。
沈夜低头,看到马的鼻子在嗅地上的草。
草不多,稀稀拉拉的,长在路边的土沟里,叶子上还沾着晨露。
马伸着脖子,啃了一口,嚼得很慢。
“饿了?”沈夜翻身下马,把缰绳放长,说道:“吃吧,多吃点。”
他蹲在路边,看着马吃草。
马的耳朵时不时动一下,听着风的声音,听着远处不知道什么鸟的叫声。
沈夜摸了摸马的背,马瘦了,肋骨都能摸到。
跟着他,确实苦。
“等到了城镇,给你买最好的草料。”沈夜说。
小夜好像听懂了,抬起头,用鼻子顶了顶他的手,又低下头去吃草。
沈夜站起来,望向西方。
远处有山。
不是很高的山,线条很缓,像趴在地上的巨人,披着一层淡绿色的衣裳。
山脚下好像有树,远远看去,是一团团的绿,不像镇上的树,只有几棵,孤零零的。
“应该快了。”沈夜心里想。
有山,就可能有水;有水,就可能有人;有人,就可能有城镇。
他牵起缰绳,等小夜吃完最后一口草,才重新上马。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风里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不是土腥味,也不是草腥味。
是水的味道,带着点湿土和青苔的气息。
沈夜精神一振,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
小夜好像也闻见了,走得更快了些。
就这样又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前面出现了一条河。
河不宽,水很清,能看到河底的鹅卵石。
河边长着芦苇,风一吹,芦苇晃起来,像在招手。
沈夜眼睛亮了,勒住马,翻身跳下来,快步走到河边。
他蹲下身,双手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
水很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把心里的燥气都浇灭了。
他又喝了几口,才想起小夜,连忙转身把它牵到河边。
小夜低下头,直接把嘴伸进水里,咕咚咕咚喝起来,尾巴还轻轻甩了两下。
沈夜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马喝水,也看着河。
河面上有光,是太阳照的。
太阳已经升得高了,不那么毒,却很亮,把水面照得像撒了一层碎银子。
偶尔有鱼从水里跳出来,“啪”的一声,又落回去,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沈夜摸出干粮,还有最后一小块。
咬了一口,还是硬,但就着河水,好像也没那么难咽了。
小夜喝够了水,开始啃河边的草。
这里的草比路上的密,也更嫩,小夜吃得很欢。沈夜看着马的肚子慢慢鼓起来,心里也跟着松快了些。
“歇半个时辰。”沈夜对马说,其实也是对自己说。
沈夜靠在石头上,闭上眼睛。
风从河面吹过来,带着水汽,很舒服。他能听到风吹芦苇的声音,能听到马嚼草的声音,还能听到远处山上传来的鸟叫。
很静。
比镇上静,比他二十二年里待过的任何地方都静。
没有戈壁的冷,没有不愉快的人和事。
只有风,只有水,只有马。
沈夜突然笑了。
笑得很响,在河边荡开,惊飞了几只停在芦苇上的鸟。
小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吃草。
“原来自由是这种味道。”沈夜喃喃道。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了。
沈夜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小夜也吃够了,站在那里,尾巴轻轻扫着腿上的虫子。沈夜走过去,翻身上马,缰绳一紧。
“走,找城镇去!”
小夜又开始走。
过了河,路好像比之前又宽了些。
偶尔能看到路边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还有几个被丢弃的水囊,有的是空的,有的还剩一点水,晃起来“哗啦”响。
沈夜看到一个水囊,是新的,只是口破了,水都漏光了。
他勒住马,看了一眼,又继续走。
路上开始有树了。
不是什么名贵的树,就是普通的杨树,树干不粗,叶子却很绿。
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跟着马的脚步移动。
风穿过树叶,“沙沙”响。
沈夜深吸一口气,能闻到树叶的清香。
又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远处突然出现了炊烟。
一缕,两缕,飘在天上,像淡淡的墨。沈夜眼睛一亮,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好像也懂了,走得更快了。
炊烟越来越近,能看到屋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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