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前,空气仿佛凝固。云曦那句诛心之问,如同惊雷炸响,曹公公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周围禁军士卒更是屏息垂首,不敢与云曦那双冰刃般的目光对视。
“怎么?曹公公答不出了?”云曦端坐马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还是说,需要本宫请出父皇亲赐的‘如朕亲临’金牌,尔等才肯让开这条探望父皇的孝道?”
“如朕亲临”四字一出,曹公公膝盖一软,险些跪倒。他身后的禁军校尉更是额头见汗,握刀的手微微颤抖。长公主携金牌硬闯,他们若再阻拦,便是抗旨不遵,形同谋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城门内再次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位身着绯袍、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匆匆赶来,正是当朝宰相,文渊阁大学士李明辅。他显然是接到消息急忙赶来的,官帽都有些歪斜。
“老臣参见长公主殿下!”李明辅快步上前,躬身行礼,目光快速扫过现场,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他狠狠瞪了曹公公一眼,随即对云曦恭敬道:“殿下孝心感天动地,臣等岂敢阻拦。只是陛下龙体确实欠安,需要静养,不如由老臣先行通禀……”
“李相,”云曦打断他,语气稍缓,却依旧不容置疑,“本宫千里迢迢赶回,只为亲眼确认父皇安好,片刻不愿多等。你若不便,本宫自行前往紫宸殿便是。”说罢,她竟直接一夹马腹,控着马缰就要前行!
“殿下不可!”李明辅急忙侧身让开道路,他知道这位殿下的脾气,更清楚此刻强硬阻拦的后果。他只能一边示意禁军让路,一边快步跟上,“老臣为殿下引路!”
曹公公眼睁睁看着云曦一行人骑马直入宫门,脸色由白转青,最终化为一片死灰,他知道,天,要变了。
皇宫内苑,甲士林立,气氛比往日更加肃杀。云曦骑马缓行,谢知玄与赵破虏等人紧随其后,李明辅在一旁步履匆匆。所过之处,所有宫人、侍卫皆跪伏在地,不敢仰视,但那些隐藏在角落、柱后的阴影里,无数道或惊疑、或畏惧、或阴鸷的目光,却如芒在背。
谢知玄感受着这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手心微微沁出冷汗。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帝国权力的核心,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之上。他抬眼看向前方那个挺直的背影,她如同利剑,硬生生在这铁桶般的宫禁中劈开了一条通道。
终于,紫宸殿巍峨的殿宇出现在眼前。殿外广场上,侍卫数量明显增多,而且并非普通的宫廷禁卫,其中夹杂着不少气息阴冷、眼神锐利之人,与落霞别院和运河畔的杀手如出一辙。
殿下请留步!”一名身着统领服饰的将领上前拦阻,声音生硬,“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
云曦勒住马,目光冷冷扫过他:“你是何人麾下?本宫为何从未见过你?虎贲卫何时能插手内宫禁卫了?”
那统领被问得一滞,眼神闪烁。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一个柔媚却带着一丝尖利的女声:“外面何事喧哗?不知道陛下需要静养吗?”话音未落,只见德妃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从殿内走出。她今日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宫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那一抹惊怒与阴沉。
看到马背上的云曦,以及她身旁的谢知玄,德妃瞳孔骤然收缩,袖中的手指猛地掐紧。
“原来是曦儿回来了。”德妃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却冰冷无比,“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瞧这风尘仆仆的,快先回府梳洗歇息,陛下这里有母妃照顾着呢。”
“母妃?”云曦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德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德妃娘娘怕是忘了,本宫的母后,早已仙逝多年。”
她不再看德妃瞬间铁青的脸色,目光转向紧闭的殿门,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内力,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甚至穿透那厚重的殿门:
“父皇!不孝女云曦,自江南归来!听闻父皇圣体欠安,忧心如焚,特来探望!江南之行,儿臣已寻得良医,或可解父皇沉疴!更有要事,关乎社稷安危,需当面禀明父皇!请父皇准儿臣觐见!”
声浪滚滚,回荡在宫阙之间。德妃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云曦!你敢惊扰圣驾!来人,将她……”
“吱呀——”
她话音未落,那扇紧闭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紫宸殿殿门,竟从里面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太监探出身来,正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内侍总管,福公公。
福公公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云曦,又扫过脸色难看的德妃,最后用那沙哑的嗓音,清晰地说道:“陛下……醒了。听闻长公主殿下归来,甚是欣慰。宣……长公主殿下,及其随行医者,即刻觐见。”
“什么?!”德妃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踉跄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打开的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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