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高仿水钻在石质试丹炉里待了一夜,第二天陈一一打开炉盖一看,居然没融化,也没变色,依旧闪烁着廉价的坚持。她啧啧称奇,觉得这炉子保温性能不错,或许真能当个暖手宝?
第九位网恋照骗鬼留下的浓郁香水味总算被晨风吹散了些。陈一一刚把店门完全敞开,准备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差点跟门外一个正撅着屁股、拿着个半透明罗盘比比划划的身影撞个满怀。
那是个穿着对襟唐装、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头,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厚得像酒瓶底。他正对着陈一一店铺的门槛、门楣以及旁边那盏接触不良的灯笼,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
“……门开巽位,纳气却带煞,灯笼属火,位置冲克,阴晴不定更添变数……大凶,大凶之兆啊!”
陈一一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老先生,您这是……给我看风水呢?”
风水鬼被吓了一跳,猛地直起身,扶了扶歪掉的老花镜,看清是陈一一后,连忙拱手:“失礼失礼!老朽姓金,生前……呃,干的就是这堪舆点穴的营生。路过宝地,见这气场……颇为独特,一时技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收起罗盘,但那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店铺里瞟,表情一言难尽,仿佛看到了什么风水学上的灾难现场。
陈一一乐了:“那您给说说,怎么个独特法?”
金老头见她有兴趣,立刻来了精神,指着店铺侃侃而谈:“您看您这店,坐向就不对!藏在这死巷尽头,聚阴不散,阳气难入!再看这门,正对着一棵老槐树,槐者,木中之鬼,阴气更重!还有这灯笼,悬挂位置犯了‘悬针煞’,灯光闪烁不定,如同心绪不宁,主口舌是非,破财招灾!依老朽看,您这生意……”
他顿了顿,没好意思说下去,但那眼神分明在说“能开张就不错了”。
陈一一也不恼,反而觉得这老头挺有意思。“金老先生,您找我不是为了批判我这店铺风水的吧?”
金老头这才想起正事,脸上兴奋的神色褪去,换上了一副愁容:“唉,实不相瞒,老朽是来找大师解惑的!我……我好像把自己的阴宅给看错了!”
“哦?”陈一一挑眉。风水师看错自己的阴宅,这倒是新鲜。
“我生前给人看了一辈子风水,点过无数吉穴,自认技艺精湛。”金老头叹了口气,“到了下面,自然要给自己选个风水宝地,以求魂体安宁,早日往生,或者……在下面积累点阴德,谋个一官半职。我千挑万选,在酆都城西郊选了一处‘玉带环腰’、‘明堂开阔’的上佳之地,花了毕生积蓄(冥币)买下,精心布置。”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臂:“可谁知道!住进去之后,非但没能聚气凝魂,反而感觉魂体日渐虚浮,心神不宁!晚上还总听到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我的门槛!我拿着罗盘反复勘测,那地方明明就是吉穴啊!方位、水口、龙砂虎砂,无一不合规矩!怎么就变成凶宅了呢?!”
陈一一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想起之前那些鬼魂的执念,心里大致有了猜测。她没急着掐指,反而问道:“金老先生,您那阴宅,是不是严格按照古法,什么‘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一分一毫都不能差的格局布置的?”
“那是自然!”金老头挺起胸膛,“风水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老朽岂敢马虎!”
“那您有没有考虑过,”陈一一慢悠悠地说,“下面……它可能不完全是按照您那套古法风水理论运行的?”
金老头愣住了:“什……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陈一一指了指头顶,“阳间的风水,讲究的是山川地势,藏风聚气,顺应的是阳间的自然规律。可下面呢?忘川河算不算水?奈何桥算不算关隘?判官殿算不算衙门?这些‘地势’和‘建筑’,它们自身带的能量场,跟阳间的山水能一样吗?您用阳间的尺子,去量阴间的房子,能不出错吗?”
金老头张大了嘴,老花镜后面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颠覆性的理论。
“还有,”陈一一继续道,“您那套理论,太死板了。风水是活的,不是死的。您只盯着固定的格局,有没有想过,您邻居是谁?隔壁是不是住着个怨气冲天的红衣女鬼?或者,您那‘玉带环腰’的玉带,是不是刚好是某个鬼差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天天车水马龙(鬼流不息)?这些动态的因素,您考虑进去了吗?”
金老头彻底呆住了,手里的罗盘都忘了端平。他喃喃自语:“动态……因素……邻居……鬼差通道……这……古籍上没写啊……”
“古籍上还没写阴间有WiFi呢,”陈一一吐槽道,“下面也在发展,情况变了,理论也得更新换代。您那阴宅,问题可能不是出在格局上,而是出在‘环境适应性’上。建议您回去,别光看罗盘了,多跟邻居聊聊天,了解一下周边‘市政规划’,再做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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