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办事处,陈一一的心乱成一团麻。
一边是昏迷的同事和渺茫的官方希望,以及探查真相、获取力量的诱惑;另一边是寒渊的严厉警告和深不可测的井底危险。
她该相信谁?该怎么做?
回到店铺,她看着角落里依旧沉寂的罗盘碎片,又感受了一下胸前玉佩传来的、持续滋养远方魂体的微薄力量。
“寒渊,”她轻声开口,将谢科长的话和自己的犹豫全部告诉了对方,“你觉得……我能信他吗?井底下,真的可能有‘凝魂仙露’吗?”
寒渊缓缓睁开眼,银灰色的眸子如同古井无波,但深处却仿佛有暗流涌动。
“谢此人……心思深沉,其言不可尽信。”他缓缓道,“然,‘凝魂仙露’源于极致纯净之念,执念之井汇聚万念,沉淀无数岁月,井底深处,确有可能孕育此类奇物,甚至……更甚之。”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然,井底之险,远超汝之想象。那被镇压之‘虚无’,乃终结之息,万物归寂之影。其气息哪怕泄露一丝,亦非汝能承受。且井水深沉,万念杂糅,易迷心智,沉沦其中,永世不得超脱。汝当下之能,入之,十死无生。”
十死无生!四个字如同冰锥,刺得陈一一浑身发冷。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她不甘心地问。
寒渊沉默良久,目光再次落在那块黯淡的罗盘碎片上,又看了看陈一一,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若……汝执意要行此险路,”他声音低沉,“或有一法,可增一线生机。”
“什么方法?”陈一一急切地问。
“将此碎片,”寒渊指着罗盘,“置于井口,借槐根与井水交汇之生机,或可加速其复苏。待其恢复部分威能,凭借其‘溯源’与‘容纳’之能,或可助汝在井中辨识方向,短暂抵御怨念侵蚀。然,此亦赌博,碎片能否及时复苏,复苏后能否承受井底压力,皆是未知。”
他顿了顿,看着陈一一的眼睛:“即便有此物相助,生机亦不过从‘十死无生’增至‘九死一生’。汝,可还愿一试?”
九死一生……
陈一一看着昏迷同事可能所在的远方,又想起绩效巡查组的刁难,风纪稽查司的逼迫,以及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主上”带来的巨大压力。
退缩,或许能苟安一时,但DJ幽冥可能魂飞魄散,真相永远埋藏,自己也将永远处于被动和威胁之中。
前进,则是万丈深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DJ幽冥追踪能量时专注的样子,闪过嫁衣女子流下的血泪,闪过谢科长那深不可测的眼神,也闪过寒渊平静却蕴含力量的银灰色眸子。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块冰冷的罗盘碎片,紧紧握在手中。
“我……”她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想试试。”
为了救那个虽然古怪但并肩作战过的同事,为了弄清这团团迷雾背后的真相,也为了……抓住那一丝变强和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她选择,赌上那“九死一生”的渺茫希望!
寒渊看着她,良久,微微颔首。
“既然汝意已决……随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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