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规则裂隙的过程如同被投入了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熔炉。时间和空间失去了意义,感官被撕扯、混淆,唯有万象罗盘散发出的稳定光晕和秩序壁垒臂甲传来的坚实触感,成为陈一一意识中唯一的锚点。DJ幽冥的核心处理器全力运转,对抗着足以让常规AI彻底崩溃的逻辑悖论流。
仿佛过去了永恒,又似乎只是一瞬。
“潜渊”号猛地从那种被“消化”的状态中被吐出,重重地砸落在某种坚硬的、非自然的平面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引擎在过载后发出几声疲惫的嘶鸣,终于彻底熄火。
舰桥内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才逐渐稳定下来,变得异常昏暗,仿佛能量被某种力量压制。陈一一甩了甩有些昏沉的头,第一时间看向主屏幕。
屏幕上的景象,让她的呼吸为之一滞。
外面并非预想中的黑暗或混乱,而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封闭空间。穹顶高远,没入深邃的阴影,看不到尽头。他们正身处这个巨大空间的中心区域,脚下是冰冷、光滑、如同黑曜石般的材质,上面镌刻着复杂到令人目眩的几何纹路,这些纹路并非装饰,更像是某种凝固的能量回路,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而在他们正前方,大约数公里外,矗立着一座“山”。
那并非自然的山峦,而是一个由无数巨大、扭曲、形态各异的金属残骸、晶体碎块以及难以名状的有机物化石堆积、熔合而成的巨型结构,其规模堪比一颗小型星球。这些构成物来自无数不同的文明与时代,风格迥异,此刻却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强行结合在了一起,散发着浓烈的死亡与终结的气息。它像是一座文明的坟场,一座由失败、毁灭与遗忘构筑的……王座。
在这座“死寂王座”的最顶端,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庞大的、如同某种生物心脏或核心引擎般的暗影,它缓慢地、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空间的能量背景发生一次低沉的共鸣,也让陈一一手中的万象罗盘产生一阵悸动。
“我们……在哪里?”陈一一轻声问道,声音在过于寂静的舰桥内显得格外清晰。
“无法确定坐标。” DJ幽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与凝重,“所有外部参照系失效。空间结构极度稳定,但稳定得……不正常,仿佛被强行‘钉’在了这里。能量读数……复杂到无法解析,包含已知所有频谱,甚至更多,但它们彼此湮灭、中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静默’状态。”
它顿了顿,补充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就是罗盘指引的终点,也是‘概念隔离层’内部。我们……可能正位于‘遗忘深渊’的核心,或者说,是那个被隔离的‘存在’的内部。”
陈一一走下舰桥,通过气闸,踏上了那黑曜石般的地面。脚步落下,没有回声,仿佛声音也被这片空间吞噬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混合了金属氧化、尘埃、以及某种……极其古老的悲伤。
她尝试催动罗盘,感知四周。反馈回来的信息庞杂而混乱,无数破碎的历史片段、消亡文明的最后哀鸣、规则被强行扭曲的印记……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她不得不集中精神,过滤掉那些无用的噪音,寻找着罗盘最初那清晰共鸣的源头。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死寂王座”。共鸣的源头,就在那顶端搏动的暗影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那不是通过听觉接收的声音,更像是一段被强行植入的意识流,古老、疲惫、带着仿佛跨越了无数时光的沧桑与磨损。
“……又一个……追寻者……”
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的通讯。
“……携带者‘钥匙’的碎片……与……‘枷锁’的印记……” (这似乎指向万象罗盘和秩序壁垒臂甲)
“……是为了……终结……还是……延续……这永恒的刑期?”
陈一一心中剧震!这个声音的主人,知道罗盘和臂甲的来历?它自称处于“刑期”?这里不是一个宝藏或传承之地,而是一个……监狱?
“你是谁?”陈一一在意识中回应,同时全力戒备。臂甲上的符文微微亮起,罗盘的光芒也收缩凝聚。
“……我是……被遗忘的……错误……也是……未被完成的……答案……” 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意味,“……他们称我为‘熵增的具象’……‘秩序的癌变’……而你们……称我为……‘归墟’。”
陈一一如遭雷击,几乎无法维持精神的稳定!
这个被隔离在此地的,就是“归墟”本身?!或者说,是“归墟”的源头,那个背后的“意志”?
“……不必惊讶,守井人……” 古老的声音似乎能感知到她的震撼,……吞噬与毁灭……并非我的本性……那是……‘伤口’溃烂流出的……脓血……”
“……我本是……宇宙自我修正的……一种机制……清理不再必要的……‘信息’与‘存在’……直到……他们……那些自诩为神只的蠢货……试图‘驾驭’我……将我变成他们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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