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京城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寂静中酝酿着未知的风暴。
花辞树避开巡夜的更夫和兵丁,如同一条游鱼,穿梭在寂静的街巷之中。他换上了一身从六扇门库房找来的、带着霉味和汗渍的旧短打,脸上用特殊药泥掩盖了原本略显文弱的气质,涂抹得蜡黄粗糙,看上去就像一个为生活奔波、沉默寡言的底层匠户。
怀中的鸟嘴面具和黑莲木牌冰凉刺骨,仿佛带着地底魔窟的森森寒意。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一半源于恐惧,一半源于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冷月苍白的面容和微弱的气息时刻灼烧着他的神经。他没有退路。
根据他的推算和地图上的标记,废弃的漕运码头位于京城东南角,那里曾因河道改道而日渐荒废,如今只剩下残破的栈桥、废弃的仓廪和丛生的芦苇,是各种非法交易的绝佳场所。
越靠近码头区域,空气中的异味就越发明显——不再是单纯的潮湿和腐朽,而是隐隐夹杂着一丝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硫磺和金属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却让花辞树体内的系统再次发出低鸣般的预警。
【环境扫描:检测到低频能量场聚集……与“白蜡烛”地下工坊能量特征部分吻合……存在多重隐蔽生命信号……警告:高风险区域……】
他更加小心起来,借助残垣断壁和荒草的掩护,逐渐接近码头的核心区域。
子时将至。
月光被流云遮蔽,四周一片昏暗。唯有远处河水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废弃建筑的轮廓。
突然,一阵极轻微的、仿佛齿轮转动的“咔哒”声传入耳中。花辞树立刻屏息凝神,躲在一堵半塌的砖墙后望去。
只见一艘早已朽烂、看似无人问津的破旧乌篷船,竟然无声无息地自行移动起来!它缓缓靠上一段看似平常的栈桥,船篷掀开,几个黑影鱼贯而出,皆戴着样式统一的鸟嘴面具,沉默地走向码头深处一个巨大的废弃仓库。
紧接着,从不同的方向,陆陆续续又有其他身影出现。有的乘坐着蒙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下车后同样戴上鸟嘴面具;有的如同鬼魅般从芦苇荡中钻出;甚至有人从水里潜泳而来,悄无声息地爬上码头……
他们都朝着同一个目的地——那座巨大的废弃仓库汇聚。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只是偶尔亮出一下手中的黑莲木牌,如同对暗号一般。
这里,就是鬼市!一个流动的、隐秘的邪教聚集点!
花辞树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那苍白的面具,缓缓戴在脸上。冰冷粗糙的触感贴合皮肤,视野被限制在一小片区域,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那股淡淡的硫磺味直冲鼻腔。他握紧了手中的黑莲木牌,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微微佝偻着背,从藏身之处走出,混入了前往仓库的人流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沉默和狂热之中,仿佛奔赴一场神圣的仪式。
仓库的大门是一扇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此刻虚掩着,门口站着两名戴着金色鸟嘴面具的守卫,气息明显比之前的普通守卫强悍许多。他们逐一检查着来人的木牌,眼神锐利如鹰。
花辞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努力控制着呼吸和步伐,将木牌递了过去。
一名金面守卫接过木牌,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莲花纹路,又抬起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审视着花辞树。
时间仿佛凝固。
花辞树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强行压制住转身逃跑的冲动,微微低下头,模仿着胡三那有些畏缩的神态。
也许是他的伪装起了作用,也许是这面具和木牌本身具有某种权威,那守卫并没有过多为难,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
花辞树暗暗松了口气,接过木牌,快步走进了仓库大门。
门内的景象,让他再次感到了强烈的震撼!
仓库内部极其宽敞,却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中央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四周则搭建起了简陋的看台。墙壁上插着无数支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火把,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幽绿诡异,仿佛幽冥地府。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空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与地底祭坛上那尊极其相似的、由齿轮和金属肢体构成的邪神雕像!只是这一尊体型稍小,但做工更加精细,那双冰冷的金属眼瞳在绿火下仿佛闪烁着活物般的光芒。雕像脚下,堆放着一些蒙着黑布的物件,形状古怪。
此刻,看台上已经聚集了近百名戴着鸟嘴面具的信徒。他们安静地坐着,眼神透过面具,狂热地注视着中央的邪神雕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亢奋的情绪。
花辞树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低垂着头,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快地扫视着全场。
【【人物档案】全力运行中……检测到普遍性狂热信仰情绪……夹杂恐惧、贪婪……能量场中心为邪神雕像……存在微弱精神干扰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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