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以生命和灵魂为祭,拍向胸口那幽暗火焰符文的瞬间,整个玄机台,不,是整个回龙湾的地下空间,都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
“咔嚓——轰隆!!!”
以尊者的身体为中心,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一道道深不见底、散发着无尽死寂与冰寒的虚空裂缝猛然绽开!裂缝之后,并非单纯的黑暗,而是翻滚着粘稠如液的幽冥之火,那火焰呈现出一种绝望的灰败之色,所过之处,连光线和声音都被吞噬!
这才是拜火教真正追求的、源自九幽深处的本源寂灭之力!远比之前那被污染的阴火更加纯粹,也更加恐怖!它不仅要焚毁物质,更要湮灭灵魂,吞噬一切存在的痕迹!
“不好!他强行打开了幽冥通道!”云破月脸色剧变,强忍伤势,将残余罡气催到极致,试图护住身后众人。但那灰败的幽冥之火仿佛能无视罡气防御,丝丝缕缕的寒意直接渗透进来,让众人灵魂都感到刺骨的冰冷,思维仿佛都要冻结。
冷月挥剑斩向一道蔓延过来的虚空裂缝,剑罡没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反而那灰败火焰顺着剑意隐隐反噬而来,让她急忙撤剑,脸色发白。
阿吉试图用机关阻挡,但无论是金属还是能量,触及那灰败火焰,都瞬间失去灵性,化为凡铁或湮灭。
花辞树怀中那半块玉佩变得滚烫无比,剧烈震颤,仿佛在发出最高级别的警告。他大脑飞速运转,系统疯狂扫描分析着那幽冥之火的特性,但反馈回来的数据一片混乱,充满了“未知”、“高维侵蚀”、“规则层面破坏”等无法理解的词汇。
绝对的危机!任平生之前的手段似乎主要是“梳理”与“净化”,面对这种强行洞开异界通道、引来的纯粹毁灭性能量,他能否抵挡?
就在这时,任平生动了!
面对那不断扩张、吞噬一切的幽冥裂缝和灰败火焰,他脸上的温润平和终于收敛,化作一种亘古般的沉静。他没有再使用那种抹除规则的玄妙手段,因为此刻涌来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规则本身!
他双手在身前缓缓划过一个圆,动作古朴而自然,仿佛在推演天地初开的奥秘。随着他的动作,一点清亮如晨曦、温暖如母胎的光芒自他双手之间诞生。
那光芒初时微弱,却带着一种“存在”的绝对意义,一种“生命”的顽强不屈,一种“文明”的薪火相传。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他轻声吟诵,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驱散着那幽冥之火带来的冻结与绝望。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那点清亮光芒随着他的吟诵骤然扩散,化作一道柔和而坚韧的光幕,将花辞树、云破月、冷月、阿吉以及昏迷的离朱全部笼罩在内。光幕之外,是疯狂蔓延的虚空裂缝和灰败火焰;光幕之内,却是一片祥和温暖,仿佛暴风眼中唯一的安宁之地。
灰败的幽冥之火撞击在光幕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却无法侵入分毫!那光幕并非依靠蛮力抵挡,而是以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概念,否定了那“寂灭”与“虚无”的侵蚀!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任平生吟诵不停,那光幕愈发凝实,甚至开始缓缓向外推进,所过之处,破碎的空间被强行弥合,灰败的火焰如同遇到克星般节节败退、消散!
他以一人之力,以一念之浩然,正在强行镇压并修复这被强行打开的幽冥通道!
“不——!这不可能!这是幽冥本源之力!你怎么可能抵挡?!”身体正在逐渐化作飞灰的尊者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他无法理解,世间为何会有如此力量。
任平生没有理会他,目光穿透了逐渐消散的尊者,仿佛看到了那裂缝之后、无尽幽冥深处的某种存在。他最后一句吟诵,如同定鼎天下的法旨:
“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轰——!!!”
清亮光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黎明刺破最深沉的黑夜!所有的虚空裂缝在这光芒照耀下,如同冰雪消融,迅速闭合、消失!那翻滚的灰败幽冥之火发出一阵无声的哀鸣,彻底被逼退回未知的维度,再也无法渗透过来一丝一毫!
空间恢复了稳定,只剩下残破的玄机台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焦糊与阴冷气息。
尊者的身影已彻底化为飞灰,消散无踪。那五名护法也在幽冥之力反噬和阵法崩溃的双重打击下,气息断绝。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任平生缓缓收回双手,周身那浩瀚如星海的气息也随之收敛,再次变回那个看似普通的青衫文士。只是他的脸色,比之前略显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他转身,看向光幕中惊魂未定的几人,目光最终落在花辞树和被他抱着的离朱身上。
“危机暂解,但根源未除。”他平静开口,“圣火被污,幽冥窥伺,此间事了,尔等之路,方才开始。”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形微微一晃,便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在众人眼前,来得突然,去得洒脱。
玄机台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花辞树五人,以及一片狼藉。
花辞树紧紧握着手中那枚已被净化、变得温润暗金的“寂灭核心”,又看了看怀中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许多的离朱,再想到任平生离去时那意有所指的话语,心中明白,长安之局虽破,但牵扯出的拜火教、圣火、幽冥之谜,以及墨渊前辈、父母下落的线索,都指向了更遥远的未来。
他的探案之路,还远未结束。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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