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树在“天工坊”的工作室门窗紧闭,唯有桌案上一盏琉璃灯散发着稳定柔和的光。他面前摊开着那套更漏与星晷的改进图纸,旁边还散落着几张他自行绘制的、结合了星藏殿符文与现代力学的结构草图。
阿吉在一旁打着下手,眼神里满是兴奋。他亲眼看着花辞树将原本繁琐笨重的更漏机构,精简为数层嵌套的精密齿轮组,利用巧妙的杠杆与配重,使得报时更为精准,且运行噪音几乎微不可闻。而那座星晷,花辞树更是别出心裁地在晷盘下方暗藏了一套可根据季节微调角度的联动装置,使得在不同节气都能更准确地投射日影,指示时辰。
“花大哥,你这改动,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阿吉忍不住赞叹,“尤其是这星晷的联动装置,构思太巧妙了,宫里的那些老学究怕是见都没见过。”
花辞树却并未有多少得意之色,他放下手中的炭笔,目光深邃:“这些不过是表象。阿吉,你看出我为何要在此处,”他指向星晷底座一个不起眼的卡榫结构,“留下一个看似冗余的接口吗?”
阿吉凑近仔细看了看,又回想了一下整体结构,忽然眼睛一亮:“这个接口……并不影响星晷的正常运行,但它的规格和内部纹路……好像能和某种特定的、非标准的能量传导部件对接?花大哥,你是想……”
“留个后手。”花辞树低声道,“祭天大典所用器物,必是重中之重。若‘造化阁’或幕后势力真的在利用星象与能量做文章,这些校准时辰星位的器物,很可能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这个接口,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让我们接入他们的系统,或者……干扰它。”
阿吉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感到一阵刺激:“明白了!这是暗度陈仓!”
就在这时,工作室外传来刘管事恭敬的声音:“花先生,坊主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花辞树与阿吉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衫,开门而出。
天工坊的坊主姓赵,是一位年约五旬、精神矍铄的老者,此刻他正坐在茶室主位,身边还坐着一位面色白皙、穿着内务府样式服饰的中年宦官。
“花先生来了,快请坐。”赵坊主笑容满面,显得十分热情,“这位是内务府营造司的王公公,负责督办此次祭天大典所需的部分仪仗器物。”
王公公抬起眼皮,打量了花辞树几眼,声音尖细:“咱家听赵坊主说,花先生技艺超群,解决了更漏星晷的难题?真是年轻有为啊。”
“王公公谬赞,在下只是尽本分而已。”花辞树拱手,态度不卑不亢。
“嗯,”王公公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用明黄绸缎包裹的物事,小心放在桌上,“咱家这里,还有一件棘手的活儿,不知花先生可否看看?”
他缓缓展开绸缎,里面是一张残破不堪、颜色暗黄的皮革图纸,边缘多有缺损,上面用某种古老的颜料绘制着复杂的结构,其中一部分,赫然与花辞树他们之前炮制的“诱饵”残卷,在风格和部分基础构型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只是这张图看起来年代更为久远,破损也更为严重。
花辞树心中剧震,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兴趣:“这是……”
“此乃前朝‘浑天监’遗留的残图,据说与某种观测星辰、引动天力的秘仪有关。”王公公压低了声音,“陛下欲在祭天大典上重现古礼,此图至关重要。奈何破损太甚,宫内几位大匠都束手无策。花先生既然精通此道,不妨看看,能否将其补全?若能成,功劳不小。”
花辞树上前,仔细观看。这图纸并非他们炮制的那份,但其上的一些核心符文和能量回路的设计思路,竟与星藏殿传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更加古朴、粗糙,也更为……危险。其中几处强行引导能量的设计,在他看来简直是自杀式的。
他瞬间明白了。这很可能是一份真正的、前朝研究“星陨”或类似力量失败后遗留的图纸!而此刻,它被送到了自己面前。
是试探?还是对方真的急需人手来破解此图?
花辞树脑中飞速运转。若拒绝,可能失去深入核心的机会;若接受,则必然要与石泉先生产生更直接的接触,风险极大。
片刻沉吟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王公公:“此图确实精妙古老,破损也极为严重,补全难度极大。在下需要时间仔细研读,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王公公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无妨,花先生尽力即可。此图就先放在先生这里,若有需要,可通过赵坊主联系咱家。”说罢,他便起身,在赵坊主的恭送下离开了。
花辞树拿着那份沉重的真正残卷回到工作室,阿吉立刻关紧房门。
“花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出来一份?”阿吉急切地问。
花辞树将残卷铺在桌上,眼神锐利如刀:“看来,我们的‘诱饵’可能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这份真残卷,既是考校,也是诱惑。他想看看,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匠师,到底有多少斤两,是否能为他所用,破解这真正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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