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关于江河的好消息也终于尘埃落定:经县委研究决定,恢复其八柳树乡乡长职务!
消息传到八柳树乡政府,整个大院顿时沸腾起来,像炸开了锅。书记吴杰锋难掩激动,操着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从前院喊到后院:“小冯!赶紧的,带两个人把江乡长的办公室好好归置归置!桌子擦亮堂点儿,文件理整齐喽!”
冯程程清脆地应了一声,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她手脚麻利地打开江河办公室的门,又是擦又是抹,桌角窗台一寸不落,最后还不忘给他一直用的那个旧陶瓷杯沏上一杯热茶,茶叶放得比平时多了一倍——她知道,江乡长好这一口。
江河本打算低调返岗,不惊动任何人,悄悄投入工作。可同志们的热情哪里拦得住。等他乘坐的那辆旧桑塔纳缓缓驶入乡政府大院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院门正中央悬挂着一条鲜红得晃眼的横幅,上面是斗大的黄色毛笔字:“热烈欢迎江乡长伤愈归队,领导八柳树再创辉煌!”那字迹遒劲却略显不羁,一撇一捺都带着一股熟悉的“豪放”,江河一眼就认出,这绝对是副乡长李国富的“墨宝”。
横幅下方,以书记吴杰锋为首,乡里在家的干部们几乎全员到齐,自发列成了不太整齐却诚意十足的两队。更夸张的是,队伍旁边竟还有一支从隔壁中心小学临时“借调”来的鼓号队!十来个系着红领巾的孩子正卖力地吹着小号、敲着小鼓,腮帮子鼓得圆圆的,演奏得虽不算整齐,但气氛绝对热烈。
“江乡长!欢迎回家啊!”吴杰锋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江河的手,用力地上下摇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瞧瞧!这都是大家自发组织的心意!咱们八柳树不能没有你这根主心骨啊!这仪式……呃,是简陋了点,土了点,但情意重!情意绝对重!”
江河望着眼前这锣鼓喧天、充满浓厚乡土气息又透着质朴热忱的欢迎场面,再环视周围每一位同事那发自肺腑、写满期盼与喜悦的脸庞,原先那点对于“兴师动众”的不安瞬间被一股汹涌的热流所取代,心头又暖又涨。他反手用力回握了一下吴杰锋的手,声音有些发紧:“吴书记……你说你们……这也太……哎,心意我领了,真领了!赶紧的,让孩子们都先回去吧,别耽误了上课,代我谢谢老师们!咱们自己人别搞这些虚的,要不……咱们干脆就直接去会议室?抓紧时间,先说说乡里眼下最要紧的事?”
就在县级权力更迭与江河复职的热闹景象吸引绝大多数目光的同时,另一个消息也在安南县的小范围内悄然流传,它像水银泻地,无声却迅速,并且奇异般地,没有引发任何非议或指摘:丁秋红和她的丈夫杨伟,离婚了。
法律程序走得异常迅速且平静,像一阵微风掠过湖面,只泛起几不可见的涟漪。没有常见的财产纠纷狗血剧,没有公开的互相指责,甚至听不到一句双方的恶言。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杨伟在主动交代了受卫东来指使、诬陷妻子的全部事实后,自知罪错深重、无颜以对,率先提出了离婚。丁秋红那边,则是没有任何犹豫、质疑或挽留,异常平静地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领养的女儿,长期以来在杨伟的影响下,本就与丁秋红关系疏离,此番也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与被判缓刑的杨伟生活在一起。
对于这段婚姻的终结,坊间民间的反应出奇地一致,甚至带着一种广泛的释然与支持:
喧闹的菜市场里,一位卖菜的大妈一边利落地择着青菜,一边撇撇嘴对熟客说道:“离得好!早就该离了!那种男人,为了钱连自己老婆都能坑害,还算个男人?还配当丈夫?丁书记这是跳出火坑了!”
县委大院门口,值班的门卫老陈换班时和同事闲聊,也压低了声音感叹:“丁书记是真不容易啊,这些年……唉,算是遇人不淑吧。现在好了,甩掉了这么大的一个包袱,轻装上阵,正好能甩开膀子,为咱们安南干点实实在在的大事了!”
就连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寻常议论,也多是类似的论调:
“听说了没?丁书记到底还是离了!她家那个男人……哼,真不是个东西!”
“可不是嘛!那种人,良心都让狗吃了,也配站在丁书记身边?离了干净!”
——没有人说什么“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刻薄闲话,一句都没有。
因为在所有安南人朴素而正直的认知里,杨伟的所作所为,早已彻底践踏了为人夫、甚至为人的底线,丧失了一切作为“意中人”的资格。他的背叛,是双重的:既背叛了婚姻的忠诚,更背叛了妻子的信任与社会的公义。在众人眼中,他已是彻头彻尾的“不是人”。
因此,丁秋红的选择,非但不是争议,反而被普遍看作是及时的自我拯救,是挥剑斩断一段极其不堪与痛苦的孽缘,是告别阴影、走向事业与人生新生的必然且正确的一步。
她的形象,在经历了至亲背叛与政治风暴的双重淬炼之后,非但没有丝毫受损,反而因这份最终的决绝与彻底的清白,更增添了几分令人肃然起敬的坚韧力量。
牛角山积压的迷雾正在渐渐散去,而重建秩序、信任与希望的道路,才刚刚在脚下铺展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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