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寂静。
灰烬经阁已彻底坍塌,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地面。风过时,灰尘卷起,像是无数亡灵在空中游荡。
沈砚独立于瓦砾之上,胸口的经火纹仍在缓缓跳动,那是一种灼热却不痛苦的力量,像心脏在呼吸,像灵魂在燃烧。
他伸手按在胸口,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律动——与天地同频,与血脉共鸣。
“原来……这就是经火。”
灰尘之中,血经残页在风中旋转,化为一道血光,缓缓没入他的识海。
识海深处,一座由灰与火交织的“灰烬经阁”再度重组,虚影般悬浮在那里,似乎成了他魂魄的一部分。
沈砚盘膝坐下,闭上眼。
他感受着那股新生的经火,试着引导它流转经脉。
然而——经火一旦运转,身体便剧烈震颤,皮肤上浮现一条条猩红的裂纹,似被烈焰灼烧般的痛楚瞬间席卷全身。
“咳——!”沈砚猛地喷出一口血,那血落地,竟直接燃烧起来,化为一行细小的符文。
——【血为笔,命为火。抄经者,不可承天。】
他怔住了。
那行符文竟然是自燃的血经经文!
但与他先前抄写的文字不同,这些字自带生机,仿佛有意识一般。
“抄经之火……原来是以己命为灯。”
沈砚咬牙,继续尝试。
这一次,他不再压制经火,而是放任它沿着血脉流动。经火在体内轰然燃起,灼烧经络的痛楚几乎让他昏厥。但就在濒临极限之时,灰烬经阁的虚影发出一声低鸣,灰光流转,缓缓包裹住他。
灰与火共生——
两种力量彼此吞噬,又在融合中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沈砚的意识陷入一种奇异的状态,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的灰色大地。天空无日月,唯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悬浮,每一点火光都像一段经文,一段灵魂的印记。
“这里是……经火之界?”
沈砚喃喃。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灰空中响起——
“抄经人啊,你以血点火,开启了灰界。但你可知,经火非恩赐,而是债?”
沈砚抬头,看见一道虚影从远处浮现。
那人身披僧袍,双目燃火,正是灰衣老僧。只是这一次,他的气息已无半分人气,而是彻彻底底的灰烬之魂。
“前辈……”沈砚恭声道,“晚辈并非为逆天而燃,只愿让亡经重现。”
“重现?”老僧苦笑一声,“我们都曾这么想过。可每一个抄经人,最终都被经火反噬——因为你抄写的,不仅是文字,而是天道残痕。”
沈砚神情一震。
“天道残痕?”
老僧缓缓伸出手,在虚空中一划。那一刻,灰界的天空裂开,沈砚看到一幕令他心神皆颤的景象——
无数经卷漂浮在虚空,燃烧、坍塌、重组,每一卷经的碎片中,都蕴藏着不同的世界:
有的化作雷霆,有的化作山河,有的甚至变为活生生的生命。
老僧声音低沉:“经,不仅是法,更是天的一部分。昔年天道崩塌,万经皆碎。修士以经为道,如今你以血续之,等于在补天。”
沈砚沉默良久,终低声道:“若补天需血,那便让我血来补。”
老僧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确实与他们不同。”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开始一点点消散,化为灰尘,融入沈砚身上的经火之中。
“记住——经火会指引你前往下一个‘经墓’。但那里……有真正的经魂在等你。”
沈砚睁开眼。现实的天地重新浮现,灰烬散尽,夜色重回。
他抬头望天,那缕燃烧的火光,依旧在他瞳孔中闪烁。
“下一处经墓……我会找到。”
灰风止息,天地再次寂静。沈砚从废墟之上缓缓起身,胸口的经火纹仍在闪烁,但那火焰已不再狂暴,而是变得平稳、内敛,仿佛沉睡的心跳。
他抬手,掌心流转出一丝灰光。那光柔和却深邃,照亮他面前的地面。灰尘翻卷间,露出一片石阶——是被灰烬掩埋的古道,向着更深的山腹蜿蜒而下。
沈砚目光一凝,低声喃喃:“灰衣老僧说的‘下一个经墓’……就在这下面?”
风再次吹来,灰烬中似有低语。那声音飘忽不定,却在他的识海中化为清晰的咒文。
——“经有七墓,火渡七界。抄经人若欲得真经,需行七火之路。”
沈砚目光深沉。七火之路……这意味着,他必须跨越七座“经墓”,每一墓都封印着一部被毁的天经,一段失落的修行体系。若能重聚七经,或许就能复原上古的完整修炼体系。
他缓缓下行,石阶幽暗,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
越往下,空气越冷。那冷意并非寻常寒气,而是一种死寂的温度——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沈砚能感觉到,体内的经火在微微跳动,像是在警示他。
走了约莫一炷香,他来到了一座古井前。井口漆黑,井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痕迹并非人为刀刻,而是被经火灼烧出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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