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界之风骤变,连同那片破碎的天穹都在颤鸣。
沈砚立于崩塌的碑骨之上,满身血迹,然而他的双眸却透出前所未有的清明。
那是命纹彻底觉醒后的征兆——金线自他的皮肤蔓延,宛如流动的经文,在血与魂之间交织出新的秩序。
碑女从碎裂的碑光中显出虚影,她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沈砚,你不该还站着……碑狱守者的本体尚未完全现世,刚才的那一击,不过是他意志的投影。真正的碑狱之主,一旦苏醒——整个碑界都会化作坟场!”
沈砚缓缓抬手,拭去唇角的血,目光穿透远处的碑影。
“既然是坟场,那我就让他看看——死去的名字,也能再次写回石碑上。”
他踏出一步,脚下的碑骨发出破裂的脆响。那一瞬,空气骤冷,一股古老的气息从碑界深处蔓延而出。
无数碎裂的碑片开始飘浮,在虚空中缓缓聚拢,重新拼成一扇巨大的“碑门”。
碑门之后,是黑暗——深不见底的命纹狱海。每一道波纹都是被封禁的灵魂哭号,惨烈而哀长。
碑女声音发颤:“那是碑狱本体……真正的‘命纹之牢’,所有被命狩抹除的记忆,都被封印在其中。”
沈砚的命魂震动。
他能感受到无数残破的意识在低语,在嘶吼,在呼唤——
“……回去……把我们的名字……写回去……”
“……我们不是错……命不是罪……”
那些声音如同万魂在啼哭,让沈砚的心脏几乎要碎裂。
他陡然抬头,眼中燃起金焰。
“碑狱……便是命狩的起点?”
碑女的虚影闪烁,似乎在挣扎着回忆什么。
“是,也不是。碑狱诞生于‘第一纪元终劫’,那时命魂天梯坍塌,众生的命被剥夺……每一段记忆、每一条命轨,都被投入碑狱,以供‘命控者’改写世界秩序。”
“改写命运?”沈砚喃喃道,“也就是说,这个碑界,就是他们的——命运草稿。”
“没错。”碑女的语气中带着恐惧,“而你闯入的,是草稿尚未封印的部分……碑狱之主,一直在此沉眠。”
话音未落,那扇碑门上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裂纹。
随即,低沉而古老的吟声,从门内传出——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直击灵魂的咒。
碑界的空气骤然凝固,碎石悬浮,时间仿佛停滞。
沈砚只觉脑海中轰然一震,命魂火光差点被压灭。
碑门缓缓开启,一只巨大的影手探出,手臂上覆盖着无数细密的碑文,每一字都在蠕动,像是在自我书写。
一道低沉的声音,穿透万碑之狱:
“是谁……在碑上刻下了新的名字……”
沈砚呼吸一滞。
那声音并非愤怒,而是……诧异。
仿佛在数千年的沉眠后,它第一次感受到了“异质”的存在——一种不在命运秩序之中的命魂。
碑女脸色骤变:“糟了!他察觉到你的命纹是外来体系——不是碑界所承认的命纹!你在他眼中,是‘伪命者’!”
轰!
碑门彻底崩开,一具高达百丈的身影缓缓走出。
他全身由碑文构成,每一块碑骨都刻着亿万名字,周身流动的光线仿佛是众生的哭号与祈祷。
这就是——碑狱之主。
沈砚的瞳孔微缩,命魂印剧烈跳动。
碑狱之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在审视,又似在忆起某种久远的因果。
“你……是谁的命,竟能不被我书写?”
沈砚抬起命魂之刃,金光迸发,声音平静如铁:
“我是沈砚——不在碑上,不在命中。”
碑狱之主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光。
碑界,开始震动。
碑界轰鸣如雷,碎裂的碑片在虚空中盘旋,化作漫天的命纹流光。
沈砚脚下的碑骨被巨力震碎,他被震得倒退数步,喉中涌出一口血。
可那一瞬,他的眼神愈发坚定。
碑狱之主抬起手臂,掌中符纹交织,竟如千碑齐鸣,震裂时空。
那每一道碑文,都是一段被改写的命。
它们汇聚成一条巨大的光链,从虚空直贯碑界深渊,将沈砚牢牢锁定。
碑女的虚影在沈砚识海中剧烈波动:“不能硬接!那是‘命链裁决’,任何被命控判定为伪命者,一旦被缚,就会被抹去存在!”
沈砚的呼吸急促,命魂震荡。
他能感觉到那些光链正撕扯他的灵魂,将他的每一段记忆剥离、检查、消解。
“沈砚”这个名字在碑文的深处,正被一笔一划地——抹除。
“……连名字都要拿走吗?”
他嘴角渗血,却依旧笑了。
“那我偏要,在你碑上刻下我的字!”
他抬起手,掌心的命纹燃起金焰,血线逆流,沿着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
那是命纹逆燃——以命魂为薪,燃烧自身的命轨。
碑界顿时震荡,一缕缕金光化作锋刃,穿透命链,斩断束缚。
碑狱之主微微一怔,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命外之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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