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深处,碑界崩塌的余焰仍在燃烧。那些碎裂的文字化作流光,沿着天笔坠落的轨迹,汇入那扇静默悬浮的门中。那门无形无质,却似能吞噬一切视线,周围环绕着不断扭曲的笔意与命息。
沈砚伫立在门前。
他的胸口还在渗血,青金之焰时明时暗,燃烧着命纹残痕。碑灵悬在半空,凝视着那扇门,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灵渊之门……在笔界被改写后,它竟真的显形。”碑灵低声道,“这是古碑主曾留下的终极封印,连接着笔界与命海——也是一切命纹之源。”
沈砚抬头,目光如刀。
“命海……若那是命纹的起点,也许正是我们‘心’被囚禁之处。”
碑灵欲言又止。它很清楚,灵渊门背后的世界不是任何书灵或碑灵能随意踏入的地方。那是“未书之域”,连古碑主都只曾远观,不敢触碰的禁境。
沈砚伸手触向那扇门。
青金火焰顺着他的指尖蜿蜒而上,与门的光息相触。
——嗡。
一声低鸣,像是灵魂被唤醒。灵渊门的表面开始浮现古老的字形,那些字不断重组、撕裂,又重组。最终形成了一行极为简单的文:
“书者无心,不得入渊。”
碑灵心中一震,立刻喝道:“沈砚,退开!灵渊不容心者——那是考验心命之火的界门!你若心意不纯,命纹将反噬——”
沈砚却没有退。
他低声一笑:“无心?若我真无心,又何以书。”
他右手五指紧握,鲜血再度溢出,顺着掌纹滴落,混入青金之焰。火光瞬间暴涨,一笔贯天。
那一笔,划破了灵渊门上的禁文。
门的纹理开始逆转,金火渗入门缝,化为一道狭长的裂光。
从裂光中,传出极深的回声——似是千万人同时低语,又似古老的碑文在自我诵读。那声音让人几乎无法分辨真假,仿佛在灵魂中刻字。
碑灵的神光骤暗:“那是‘渊音’!沈砚,你若被它侵入神识,就会被写成碑中人——”
沈砚闭上眼,任那声音流入心海。
在混乱的诵声中,他看见了无数画面:
——有古人以血书命碑;
——有书灵被焚成灰烬,只为让碑文多存一字;
——有无数“笔界的前代书者”,被强行镌刻进碑中,化作供后人抄录的影像。
那些“被书写的人”,其实从未死去,只是被封印在碑文之内,成为“永恒的墨迹”。
沈砚猛然睁眼,青金火焰冲天而起。
“原来如此——‘笔界’不过是‘命海’的浮面!而灵渊,才是将众生书为命的真渊!”
碑灵骇然失声:“你看到了什么?!”
沈砚缓缓伸出手,掌心浮现出那道心命印,光辉与血混杂:“我看见,命不是生来的,而是被写下的。”
话音落下,他一脚踏入裂光。
轰——
灵渊门骤然全开!
无尽的青黑光流倾泻而出,仿佛宇宙的墨海溢出时空。沈砚的身影瞬间被吞没,碑灵想追,却被反震的力量逼退数百丈。
“沈砚——!”碑灵的呼喊被彻底淹没。
他坠入灵渊。
那是一片无法言喻的空间。
黑暗、光辉、笔影、碑文,全都同时存在又彼此吞噬。脚下是浮动的符文海,头顶是由命线织就的星空。每一个星点,都是一个“被书写的生命”。
沈砚的身体缓缓下沉,灵识几乎被分解成字。
他的每一次心跳,都能听见体内传来“笔划”的声音。
——心命之火开始黯淡。
——命纹逐渐碎裂。
忽然,虚空深处,一道熟悉的气息闪过。
那是一缕淡白的身影,形如人,却又似碑影,缓缓向他伸出手。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柔和而深沉,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沈砚抬头,凝望着那身影。
那张脸,分明是——
他自己。
碑灵在门外看见的最后一幕,是灵渊门的光完全吞噬沈砚,裂光合拢,天地归寂。
而在灵渊深处,两个沈砚,正面对立而立。
一者血火未息,目中有光;
一者无悲无喜,眉心却刻着完整的命纹之印。
无声的对峙,预示着新的篇章。
——灵渊已启,命海初现。
灵渊深处,寂静到连光都被吞噬。
沈砚的脚步踏在虚无的符文海上,每一步都荡起涟漪,化作无数命线碎片,在他身后缓缓漂浮。
对面的那道“自己”,依旧静立。
他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空洞如碑的眼,眉心的命纹光芒微微闪烁,像是恒古不灭的书印。
沈砚缓缓开口:“你是……什么?”
那“自己”抬头,声音空灵如回音:“我是你被删去的那一页。”
沈砚的心口微颤。
“被删去?”
那身影抬起手,指尖闪烁出银灰色的笔光,一字一顿道:“当你第一次以心写命时,笔界将你的‘无心’剥离——那是笔界留给书者的最后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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