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冬至。
冬至日,河西村笼罩在一片严寒之中,呵气成霜。
然而张家新翻修的堂屋内,却暖意融融,香气四溢。
屋子中央架起了一个小小的泥炉,炉上坐着一个奇特的铜锅,中间竖起一个小烟囱,锅内的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着浓郁的羊肉鲜香和姜椒的辛香。
这便是张小彘凭着前世记忆,画图让镇上铁匠打制的“火锅”。
桌旁,张家一家人围坐得满满当当。
切得薄薄的羊肉片、洗净的菘菜(白菜)、冻豆腐、还有张屠夫特意留下的爽脆猪黄喉等,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圈。
张屠夫今日格外高兴,多喝了几杯自酿的米酒,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
他夹起一筷子滚烫的羊肉,蘸了蘸张小彘调制的麻酱腐乳韭花酱,塞进嘴里,满足地长叹一声,说道:
“舒坦!真是舒坦!”
他环视着焕然一新的屋子,看着妻子女儿们身上暖和的新棉衣,再看向炉火映照下儿子沉静而自信的面庞,不禁感慨万千道:
“半年前,咱家还愁米下锅,怕过年揭不开瓦……谁能想到,如今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坐在这么敞亮的屋里,吃上这般…这般……”
他一时想不起“火锅”这词。
“火锅,爹。”
张小彘笑着接话。
“对!火锅!”
张屠夫大手一拍,说道:“还能吃上火锅!彘儿,咱家能有今天,多亏了你啊!”
他语气有些哽咽,叹道:“唉,爹以前糊涂,差点误了你……”
王氏也抹了抹眼角,说道:
“是啊,跟做梦似的。”
“要不是彘儿坚持读书,又琢磨出肥皂这营生,咱家不知道还得苦到啥时候。”
五个姐姐也纷纷开口,这个说弟弟聪明,那个夸弟弟能干,言语间充满了自豪与疼爱。
“咱们一起敬彘儿一杯!”
大姐金花提议道:“祝他县试高中,给咱老张家光宗耀祖!”
“对!高中!”
“彘儿一定行!”
全家人都举起杯碗,里面不管是酒还是水,都盛满了最真挚的祝福。
张小彘心中暖流涌动,站起身,郑重地举杯回应,说道:
“谢谢爹,谢谢娘,谢谢姐姐们!”
“若无你们支持,我走不到今日,这杯,敬我们家日子越过越好!”
“县试,我必全力以赴!”
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冬至夜。
……
冬至过后,天越发冷了。
北风呼啸,很快便降下了今冬第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王氏和姐姐们早已给全家备好了厚实暖和的棉衣棉鞋。
张小彘被裹得像只小熊,依旧每日顶风冒雪,早早前往学堂。
积雪没过脚踝,他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有时兴起,甚至折根树枝,在洁白的雪地上练习笔画结构,体会笔锋的走势。
严寒未能阻挡他的脚步,反而磨砺着他的意志。
手指冻得通红僵硬,就哈口气搓一搓,继续握笔。
墨汁易凝,便时时呵化。
李秀才看在眼里,疼惜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苦练下,张小彘的字终于脱胎换骨。
虽仍谈不上书法名家之风骨,但,已端正挺拔,结构匀称,笔锋清晰,一撇一捺间已初具法度。
“嗯,如今这字,总算可以入眼了。”
下午批阅完功课,李秀才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说道:
“考场之上,当不致因字迹而失分了。”
张小彘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恭敬道:
“全赖先生悉心教导。”
“嗯,不必过谦。”
……
学业之外,张衍志偶尔也会与李婉儿在后园“偶遇”。
雪后初晴,红梅映雪,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交换一个眼神,低声说几句关心鼓励的话,便已是莫大的甜蜜。
有时,他也会与赵文轩聚在一起,将自己读书作文的心得体会倾囊相授。
小衙内虽天资稍逊,但在张小彘的带动下,也进步显着,对兄弟更是死心塌地。
之后一段时间都没发生什么事,很快,年关到了。
学堂放了假,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年。
张家今年这个年,过得格外不同。
新修的房屋贴上了红红的春联和窗花,春联是张小彘亲手所书,虽笔力尚嫩,却饱含希望。
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腊肉香肠,厨房里飘出蒸糕炖肉的香气。
王氏给每个人都做了全新的里外衣裳,连张屠夫都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棉袍。
除夕夜,一家人围着丰盛的年夜饭,说着吉祥话,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爆竹声中,旧岁除,新年至。
……
年味尚未完全散去,开学的日子便到了。
学堂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县试之期日益临近。
李秀才将包括张小彘、赵文轩在内的六名应试学子再次召集起来,神色无比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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