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沈清弦最深的伤口,然后残忍地搅动。
你的‘老毛病’……和你母亲的一样吗?
沈清弦躺在检查床上,紧闭着眼,全身的血液却仿佛在这一刻逆流。愤怒、悲伤、还有一种被彻底看穿玩弄的屈辱,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奔涌,几乎要冲破他脆弱不堪的伪装。
他不能动,不能回应,只能用更加苍白的脸色和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抖来应对。这反应,落在顾琛眼里,既可以解读为被提及伤心事的痛苦,也可以理解为被戳穿谎言的恐慌。
无论哪种,都正中顾琛下怀。
最终,他被允许“休息”,没有被强制抽血。赵医生开了些无关痛痒的安神药物,顾琛便带着他离开了医疗中心。
回程的路上,车内的空气比来时更加凝滞、冰冷。沈清弦始终偏头看着窗外,留给顾琛一个拒绝交流的、单薄而僵硬的背影。
他不再试图扮演温顺,那层面具在顾琛接连的重击下,已经出现了裂痕。此刻萦绕在他周身的,是一种真实的、压抑着的悲愤与无声的抗议。
顾琛也没有再开口。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指尖却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显示出他内心的思绪并不平静。
回到顾宅,沈清弦径直上楼,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仿佛刚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
顾琛的每一次试探,都比他预想的更精准,更致命。他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等待K的调查结果太慢,他必须自己主动出击,拿到能保护自己、甚至反击的筹码。
那个书房,那个隐藏在书柜后的密室,里面一定有关键的东西。不仅是顾琛的秘密,或许……也与他母亲的死有关?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
顾琛那句意有所指的问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为什么偏偏是神经系统?为什么顾琛会立刻将他的“症状”与他母亲关联?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他必须进入那个书房密室,就在今晚。
他知道这风险极大,无异于刀尖跳舞。但被逼到悬崖边的人,没有选择。
…
深夜,万籁俱寂。
顾宅陷入了沉睡,只有走廊墙壁上微弱的夜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沈清弦穿着一身深色的睡衣,像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开灯,凭借着白天观察的记忆,在黑暗中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家具和装饰品,脚步轻得如同猫科动物。
来到那扇厚重的书房门前,他停下,屏息倾听。门内没有任何声音。他试探性地、极轻地转动门把手——锁着。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从睡衣口袋里取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精密工具,蹲下身,凑近门锁。这是“弦月”的看家本领之一。黑暗中,他的手指稳如磐石,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到二十秒,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声响起。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书房的门。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书房内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银边。他没有开灯,凭借着记忆和月光,径直走向那排书柜。
他的心跳在寂静中鼓噪,每一次跳动都清晰可闻。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精准地锁定在那几本崭新的《国富论》上。
回忆着顾琛那晚看似随意的动作,他伸出手指,在书脊特定的位置轻轻按压。
“嗡——”
极其轻微的电机驱动声响起,书柜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幽暗的密室入口。一股混合着电子设备散热和旧纸张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沈清弦闪身而入,书柜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密室内,数面屏幕漆黑着,控制台闪烁着细密的指示灯,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他没有时间去破解顾琛的电脑系统,那需要时间和技术支持,动静太大。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空间。除了控制台,密室一侧还有一个厚重的金属文件柜。
文件柜也锁着,但这难不倒他。同样的工具,更短的时间,柜门应声而开。
里面是分门别类的文件夹,标签清晰:商业合同、竞争对手分析、项目规划……他的目光急速掠过,最终停留在一个标注着“医疗档案(内部)”的区域。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手指划过一个个标签,大部分是顾家成员或高管的例行体检报告。直到……他的指尖停在了一个薄薄的、颜色略旧的文件夹上。
标签上,是一个他刻骨铭心的名字——苏婉。
是他的母亲!
一股混杂着激动、愤怒和恐惧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他颤抖着手,取出了那个文件夹。
借着控制台指示灯微弱的光芒,他快速翻阅。里面是一些常规的体检记录,日期都在二十年前。一切看起来似乎很正常,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一张转院建议书和一份非常简略的神经内科初步会诊记录,建议将病人转至……顾氏控股的和睦康复中心进行“进一步观察与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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