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你的时代,即将来临”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淬毒的冰锥,悬停在办公室凝滞的空气中。
沈清弦握着手机,指尖冰凉,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顾琛方向的、那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冰冷目光。那目光里,有震惊,有审视,有被愚弄的愤怒,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背叛的刺痛。
“种子”……“土壤”……
冰冷的词汇在他脑海中疯狂撞击。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特殊,那份对代码异于常人的敏锐,那份在危机中远超常人的冷静……但他从未想过,这竟可能与一个泯灭人性的基因实验联系在一起。
他抬起头,迎上顾琛深不见底的眼眸,试图从那片寒潭中寻找一丝熟悉的信任,哪怕只有一丝。但他看到的,只有深沉的、化不开的疑虑与冰封。
“不是我。”沈清弦开口,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沙哑,但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保持清澈与坦荡,“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琛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步伐沉稳,却带着千钧的压力。他停在沈清弦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对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他伸出手,不是触碰,而是拿起了沈清弦放在沙发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周岭。”他对着空气开口。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岭便推门而入,显然一直等候在门外。他看到室内的情形,眼神微微一凝,但什么也没问。
“将沈先生送回宅邸。”顾琛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目光却依旧锁在沈清弦脸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房间半步。他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收缴,进行最高级别的安全检测。”
“顾琛!”沈清弦猛地站起身,一股混合着屈辱和愤怒的情绪冲上头顶,“你软禁我?!”
“是保护性隔离。”顾琛纠正道,语气冰冷而公式化,“在‘种子’的身份和‘造物主’的目的彻底查清之前,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保护?”沈清弦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还是监禁和审讯?”
顾琛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他脸上的线条依旧冷硬:“随你怎么理解。”
他不再看沈清弦,转身对周岭挥了挥手。
周岭上前一步,对沈清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虽然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沈先生,请。”
沈清弦看着顾琛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反复穿刺。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在确凿的“证据”和充满恶意的“宣告”面前,他们之间那本就建立在危险平衡上的信任,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不再多说一个字,挺直脊梁,跟着周岭走出了办公室。那背影,单薄却带着一种不肯弯折的倔强。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琛独自站在空旷的办公室中央,阳光将他身影拉得孤寂而漫长。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与沈清弦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初见的怯懦伪装,到书房对峙的锋利,从边境枪林弹雨中的并肩,到昨夜他失控时那双沉默却坚定的眼睛……
他,真的是一切阴谋的“种子”吗?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戾气横生,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书架上!沉重的实木书架发出沉闷的巨响,书籍簌簌落下。
不!他不能被感情左右!在真相面前,任何一丝心软都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顾宅,沈清弦的房间。
门被从外面轻轻带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房间依旧奢华舒适,此刻却如同一座华丽的牢笼。
沈清弦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所有的坚强在独处时瞬间瓦解,他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委屈。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某种恐怖实验的“作品”,更未曾想过,那个他逐渐开始信任、甚至……开始产生某种难以言喻依赖的男人,会如此轻易地将他推开,将他囚禁。
“种子”……我到底是什么?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被切割成方块的天空,眼神逐渐从迷茫变得锐利。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顾琛收走了他所有的明面设备,但他还有K,还有那条从未被顾琛完全掌握的、属于“弦月”的隐秘通信链路。他走到床边,从床板下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取出了那个特制的、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备用通讯器。
指尖飞快地操作,连接上加密网络。
弦月:K,紧急。我被监控软禁。立刻帮我查两件事:第一,我的全部出生记录和婴幼儿时期的医疗档案,是否存在异常或空白。第二,深度分析“灵风计划”所有已知受害者的基因数据,寻找与我基因序列的潜在关联模式,特别是……是否存在某种“隐性触发”或“阶段性表达”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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