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轻轻带上门,将周岭汇报的惊人消息隔绝在外,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却像阴云般笼罩着他。他回到床边,看着沈清弦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潜意识里也在不安地翻涌。
另一个“种子”?或者说,是某个从海底炼狱逃出来的“成品”?它带着与沈清弦同源的气息,在爆炸中幸存,并且……在移动?
这个消息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刚刚因为沈清弦苏醒而带来的一丝松懈。他们捅了一个马蜂窝,却没料到蜂巢里还藏着一只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蜂后”。
顾琛在床边坐下,没有再去握沈清弦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股奇异的共鸣感并未因为接触中断而完全消失,反而像一种无形的背景音,让他能模糊地感知到沈清弦沉睡中平稳的生命韵律,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自己的担忧情绪,正通过这无形的纽带,缓缓传递过去。
果然,没过多久,沈清弦的睫毛再次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少了些初醒的迷茫。
“你……很不安。”沈清弦看着他,轻声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也能“听”到了,通过这该死的、无法控制的连接。
顾琛没有否认,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隐瞒他。“周岭刚汇报,海底自毁时,有一个携带与你相似生物信号的未知个体逃脱了,目前在移动中。”
沈清弦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单,体内那股温顺的“活力”也似乎受到刺激,微微波动起来。“另一个……像我一样的?”
“不确定。”顾琛语气沉冷,“可能是失败品,也可能是……更成功的那个。”他顿了顿,看着沈清弦眼中掠过的惊惧,补充道,“但无论如何,它现在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我们必须比‘涅盘’更快找到它。”
沈清弦沉默了片刻,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像在海底那样,将感知扩散出去。但在茫茫大海上,失去了具体的坐标和强烈的能量源,他的感知如同石沉大海,只能捕捉到船体本身的震动和海浪的喧嚣,以及身边顾琛那无比清晰、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我感知不到它……”他有些挫败地睁开眼,“距离太远了,干扰也太多。”
“不急。”顾琛安抚道,尽管他自己内心也焦灼万分,“等靠岸后,我们会有更多的资源和手段。现在,你的任务是恢复。”
他拿起旁边温着的营养粥,舀起一勺,自然地递到沈清弦唇边。这个动作他做得依旧有些生硬,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命令感,但那份不容拒绝的关切却显而易见。
沈清弦愣了一下,看着递到嘴边的勺子,耳根微微发热。他想说自己来,但对上顾琛那双不容置疑的黑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地张口吃了。
粥的温度恰到好处,清淡却暖胃。两人一个喂,一个吃,谁也没有再说话,舱室里只剩下细微的吞咽声和舷窗外永恒的海浪声。那股无形的共鸣感在沉默中静静流淌,仿佛在一次次无声的交流中,变得更加契合。
吃过东西,沈清弦的精神好了不少。他靠在床头,看着顾琛收拾餐具的背影,忽然开口:“顾琛。”
“嗯?”顾琛转过身。
“我们之间这种……‘连接’,”沈清弦斟酌着用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好像……变强了。”
顾琛动作顿了顿,走回床边坐下,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你也感觉到了。”
“嗯。”沈清弦点点头,有些困惑地蹙眉,“不只是能模糊感觉到你的情绪……刚才你喂我吃东西的时候,我好像……能更清楚地‘知道’你在想什么。”比如那份不容拒绝的关心,和隐藏在最深处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
顾琛的眸色深了深。这种意识的渗透,比情绪感知更加深入,也更加……危险。这意味着他们在对方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这次在海底,你透支得太厉害,可能刺激了这种联系的进化。”顾琛分析道,语气听不出喜怒,“福祸难料。我们必须学会控制和屏蔽,否则在关键时刻,可能会成为弱点。”
沈清弦认同地点点头。这种毫无隐私可言的感觉,确实让人不安。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在脑海中构筑一道“墙”,试图将那股不断传递过来的、属于顾琛的思绪波动隔绝在外。
起初很难,顾琛的存在感太强了,如同太阳般不容忽视。但当他凝神静气,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构建精神屏障上时,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似乎真的减弱了一些。
顾琛也察觉到了沈清弦的尝试,以及那骤然变得模糊、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的连接感。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也尝试收敛自己的心神。
一时间,舱室内那种无形的、紧密缠绕的纽带仿佛被拉远了一些,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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