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的,冰冷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黑暗。
顾琛的意识在其中沉浮,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身体的剧痛、失血的虚弱,都变成了遥远背景里的杂音。唯有最后那一刻,顺着精神连接传来的、那个扭曲冰冷的低语——“找到你了…我的…钥匙…”——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他的灵魂深处,带来一种比死亡更甚的恐惧。
清弦!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却顽强的电光,劈开了混沌的黑暗。顾琛猛地挣扎起来,试图冲破这片意识的泥沼。窒息感包裹着他,背后那早已麻木的伤口再次爆发出尖锐的疼痛,但这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他不能沉沦!清弦有危险!
“咳……咳咳……”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咳嗽牵动着胸腔,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入眼的依旧是那个移动载具的金属顶棚,但颠簸感已经平缓了许多,引擎的轰鸣也变得低沉而稳定。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消毒药水气味,盖过了之前的血腥味。
“顾总!您醒了!”周岭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顾琛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旁边担架上的沈清弦。他依旧戴着那个“神经桥”头盔,幽蓝色的指示灯稳定地亮着,不再疯狂闪烁。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艾琳娜博士正坐在一旁,密切监控着连接在他身上的各种仪器。
“他……怎么样?”顾琛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布摩擦,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力气。
“沈先生生命体征平稳,脑波活动在‘弦月’状态结束后,已经回落到一个……虽然依旧远超常人,但相对安全的水平。”艾琳娜快速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和不可思议,“他似乎在自我调节,适应那种……超负荷的状态。但是……”
“但是什么?”顾琛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在能力释放结束后的三分钟内,我们监测到有一股极其微弱、频率奇特的非授权外部信号,试图通过‘神经桥’的反馈通道进行反向渗透,持续时间大约0.7秒。信号特征……无法解析,但带有强烈的恶意编码倾向。”艾琳娜的脸色凝重,“我们立刻切断了所有非必要的外部连接,启动了最高级别的本地屏蔽。那股信号消失了,但它……它确实尝试接触过沈先生的大脑。”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灰雀”那个杂碎,果然趁着清弦释放能力、与外界网络产生高强度交互的瞬间,进行了定位和接触尝试!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蚀骨的后怕,席卷了顾琛的全身。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只隐藏在阴影里的老鼠,是如何贪婪地窥视着沈清弦这份独特而强大的力量,将他视为必须夺取的“钥匙”!
“我们……现在在哪?”顾琛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被情绪支配的时候。
“已经抵达三号备用基地,正在进行最后的消毒和安全检查程序。”周岭回答道,“旧港区的伏击,多亏了……沈先生,我们得以成功突围,击溃了敌方大部分有生力量,剩余残敌已逃散。我方……损失五人,重伤三人。”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又失去了五个兄弟。顾琛闭上眼,一股沉重的悲恸压在心头。这笔血债,他记下了。
“基地的保密等级和防御措施?”他再睁开眼时,眼中已只剩下冰冷的理智。
“最高级。这里是冷战时期建造的地下掩体改造而成,位于废弃矿脉深处,拥有独立的能源、水源和空气循环系统,物理隔绝效果极佳,理论上可以抵御除了直接核打击之外的大部分攻击。电子防御系统由阿哲远程协助部署,采用了沈先生之前提供的一些……颠覆性算法理念。”周岭汇报着,试图让顾琛安心。
顾琛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回沈清弦身上。三号基地的可靠性他知道,但这就能完全挡住“灰雀”吗?那个能发动精准电磁脉冲、能渗透市政系统、能培养出如此精锐武装力量的存在,其底蕴深不可测。
“那个反向渗透的信号,分析结果一出来,立刻告诉我。”顾琛沉声道,“另外,通知阿哲,让他不惜一切代价,追踪那个公海卫星节点之后的所有跳转路径,我要知道‘灰雀’可能藏身的每一个蛛丝马迹!”
“是!”
载具缓缓停了下来,似乎是进入了基地内部。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后,舱门滑开,一股带着地下特有的、微凉而潮湿的空气涌了进来。
医护人员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沈清弦连同担架一起移下车,送往早已准备好的核心医疗室。顾琛也在周岭的搀扶下,艰难地挪下担架。他的双脚触地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差点栽倒,全靠周岭死死撑住。
“顾总,您必须立刻接受手术!您的伤口需要彻底清创和修复!不能再拖了!”随行的马丁内斯博士看着顾琛背后再次被鲜血浸透的绷带,语气几乎是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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