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刮，但方向变了。
叶焚歌踩着半凝的冰渣往前走，脚下一滑，火剑杵地才没摔脸啃雪。她喘了口气，掌心剑印烫得像刚烙完铁，血从裂口渗出来，滴在剑柄上冒热气。
“再摔一次，”萧寒在后面说，“我就把你绑浮板上拖着走。”
“你敢。”她回头瞪他一眼，结果风卷雪糊了满脸，呛得直咳，“我好歹是命格磁石，不是雪橇犬。”
萧寒没接话，手一扬，寒气在雪地上凝出一块三尺长的冰板。他把楚红袖轻轻放上去，又划了两道凹槽当扶手。
“还挺人性化。”叶焚歌啧了声，“下次能不能加个靠背？我腰快断了。”
“下次你走前面。”他冷着脸，“让雪帮你捶。”
楚红袖躺在板上，左臂胎记忽明忽暗，像是快没电的灯。她眼皮抖了抖，没醒，但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铃声。”
叶焚歌一愣：“什么铃？”
“有声音。”萧寒忽然抬手，拦在她面前。
远处风里，确实传来一点金属震颤的音，断断续续，像是被风吹散了的铜铃。
“鬼市。”叶焚歌眯眼，“地图上那个破烂摊子集中地？”
“就是那儿。”萧寒盯着前方雪幕，“星图终点，命格牵引点，现在又加个铃铛共鸣——你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钱？”
“我要真欠钱，”她冷笑，“早把命格当花呗分期还了。”
三人不再多说，萧寒推着冰板在前，叶焚歌断后，踩着那若有若无的铃声往南摸。
越往前，雪越稀。灰蒙蒙的天底下，一排歪斜的棚子从雪里冒出来，像被谁随手扔在荒地的破烂。旗幡挂着铜铃，风一吹就响，叮叮当当，乱得像一群疯狗在摇骨头。
叶焚歌走近十步，掌心猛地一抽。
剑印炸出金光，血顺着裂口往下淌。她咬牙按住，可那光还是渗出来，在雪地上映出模糊的星图——正中央，鬼市的位置亮得刺眼。
“不是错觉。”她低声道，“命格终点，真在这儿。”
“守卫不少。”萧寒眯眼，“黑衣，蒙面，手里拿的不是刀，是铃锤。”
“铃锤也能杀人。”叶焚歌冷笑，“我上个月就被一个卖糖葫芦的用铃铛砸过头。”
“那次是你抢人家糖葫芦。”萧寒淡淡道。
“那糖葫芦插在铃铛上！谁分得清！”
萧寒没理她，抬手一挥，寒气扑出，在三人周围卷起一圈雪雾。雾不厚，但足够遮形。
“走快点。”他说，“雾撑不了半柱香。”
三人贴着棚子边缘溜进去，脚下踩的不是雪，是黑泥和碎铃铛片。每走一步，周围的铃铛就颤一下，声音越来越密，像是察觉了什么。
叶焚歌掌心越来越烫，她干脆把火剑插进泥里，借力稳住身体。
“这些铃……”她喘了口气，“全刻着剑印。”
萧寒侧头一看，果然。每个摊位上摆的铜铃，内壁都刻着和她掌心一模一样的纹路，只是颜色发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泡了毒水。
“仿制品。”他说，“但能引动共鸣，说明不是普通货。”
“有人在钓鱼。”叶焚歌冷笑，“拿一堆破铃铛当诱饵，等我上钩。”
“你已经上钩了。”楚红袖忽然睁眼，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你一进来，所有铃都在叫。”
她抬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一下。一滴血从袖中渗出，落在泥地。
刹那间，最近的三个摊位上的铃铛同时震响，声音尖利，像是被烫到。
巡逻的黑衣人立刻转头，朝那方向走去。
“走。”叶焚歌拔出火剑，冲向市集中央。
那里挂着一面巨铃，比人还高，铜身布满裂痕，像是被砸过又焊起来。铃口朝下，挂着一块破布，上面画着个倒五角星。
她冲到铃前，抬手就按上去。
掌心剑印对准铃心刻痕。
“嗡——！”
一声巨响，不是从铃里传出，是从她骨头里炸出来的。
眼前一黑，又亮。金光从铃内冲出，凝成一片浮空光纹，像是烧红的金属丝在空中编织。
地图。
残缺，但能认出来——药王谷深处，一道峡谷裂开，底下埋着一座石构建筑，四角有符文柱，中央是个圆形祭坛。
“这是……”叶焚歌盯着图，“不是药王谷的正殿。”
“是地下研究所。”楚红袖突然冲上来，一把抓住她手腕，“我见过！我娘失踪前就在那儿做实验！”
她指尖发抖，胎记猛地一亮，像是被图里的什么刺激到。
“祭坛上……那个容器……”她声音发颤，“是我。”
叶焚歌一愣：“什么？”
“我不是她女儿。”楚红袖咬牙，“我是她做的东西。用妖妃血脉和药王谷秘术，造出来的‘活体容器’。她想封住血脉诅咒，结果……造出了我。”
空气静了一瞬。
“所以你娘不是死的。”叶焚歌缓缓道，“是被你反噬了？”
“不。”楚红袖摇头，“是她自己启动了封印，把我关进去，然后……炸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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