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袖的剑尖离她喉咙只差一寸,叶焚歌却笑了。
她往前一撞,额头直接撞上剑锋,血“唰”地流下来,顺着剑身淌进龙纹。那血不是凡物,带着梦里火殿的余温,一碰就滋滋作响,像是烧红的铁条插进冰水。
楚红袖瞳孔猛地一缩,手抖了一下。
“醒过来!”叶焚歌吼着,声音炸得道观残瓦簌簌掉落,“你要是敢死在虫子手里,我把你骨头挖出来当痒痒挠!”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三道铁链虚影,咔咔两声锁住楚红袖双脚。她踉跄后退,龙纹黑金退缩,眼神从混沌里挣扎出一丝清明。
墙角的萧寒靠在神像旁,脸色惨白,左眼金光忽明忽暗,像是被人往脑子里塞了盏忽闪的油灯。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别……让她杀我……”
叶焚歌扭头看他:“你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下一个目标不是你似的。”
话刚落,地皮开始震。
不是虫潮那种窸窣爬行,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千军万马踩着鼓点压过来。每一步落下,地面凝出一层薄冰,寒气顺着裂缝往里钻。
她一脚踹开道观门,火光映出地平线上的黑影——百具铁甲傀儡,通体黑铁铸成,步伐一致,脚下凝冰三寸,手里寒霜剑的样式,和萧寒那把一模一样。
更瘆人的是胸口那块战甲碎片,随着步伐发出低频嗡鸣,像是在回应什么。
“操。”叶焚歌啐了口血沫,“这谁整的活体复刻?还带售后服务?”
楚红袖喘着气,指尖掐进掌心:“它们在提取他死前的战斗记忆……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复现‘执剑者’的完整战技。”
“所以现在是看录像学打架?”叶焚歌冷笑,抽出蛟龙剑往地上一划,火御术炸开,红光成圈,“行啊,那老子今天就现场教学——怎么用火烤铁疙瘩!”
火墙刚起,第一具傀儡已经冲到眼前。剑出如霜,直取咽喉。
她横剑格挡,火星四溅,震得虎口发麻。这一剑的力道,和萧寒平时出招分毫不差。
第二具接上,第三具包抄,第四具从背后突刺——阵型瞬间成型,剑气交织成网,寒气压得火墙不断收缩。
“霜刃阵?!”楚红袖咬牙,“他们连他的战术都扒出来了!”
“扒就扒,老子还怕他们学不会?”叶焚歌一脚踹翻一具傀儡,反手一剑劈开胸甲,里面不是齿轮,而是一团被冰封的记忆残片——画面一闪:萧寒坠崖,断剑插在岩壁,血顺着剑刃往下滴。
她心头一紧,下一具傀儡又到。
剑来剑往,她越打越疯。每斩碎一具,脑子里就炸开一段画面——他被刺穿心口,他跪在雪地里握着断剑,他睁着眼看天机阁的塔尖崩塌。
第九十九具倒下时,她已经满身是伤,剑印裂口从掌心蔓延到手腕,火御术断断续续,像快没电的灯泡。
“九十……九。”她喘着粗气,剑尖拄地,“还差一个。”
最后一具傀儡没冲上来,而是站在原地,胸口战甲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机械核心,也没有记忆碎片。
是一缕被冰封的金光,蜷缩在寒霜之中,隐约能看清轮廓——那是萧寒的一缕残魂。
叶焚歌愣住了。
她盯着那团光,声音压得极低:“你们把他……当零件用?”
话没说完,楚红袖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她左臂龙纹剧烈震颤,皮肤裂开,一道光铸短剑从胎记里飞出,悬浮半空,剑尖直指自己心脏。
“只有死……才能唤醒真正的龙威。”她嘴角扬起,眼神却空得吓人,“我母亲没做到的,我来。”
“你疯了?!”叶焚歌扑过去,可那光剑速度太快,嗖地刺下。
她侧身一挡,剑尖扎进左肩,深可见骨。
剧痛炸开的瞬间,掌心剑印猛然发烫,意识被猛地扯进燃烧的皇宫。
火殿深处,梦中的“自己”正批阅奏章,头也不抬,笔尖一甩,一张纸条飞出,直贴她脑门。
她一把抓下来,上面写着:“蠢货!这是命格撕裂前兆!别让她完成仪式!”
她猛地睁眼,现实中的痛感还在炸,肩上的光剑还在往里钻。
“楚红袖!醒醒!”她吼着,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光剑,火御之力顺着掌心涌出,硬生生把剑身烧红。
楚红袖浑身一震,眼神晃了晃,像是从深水里浮上来。
可就在这时,萧寒残魂剧烈震荡,所有傀儡胸口的战甲碎片同时嗡鸣,第一百具傀儡的嘴缓缓张开,传出一道断续的声音:
“别让她……完成仪式……”
声音不是从傀儡里传出来的,是从那缕残魂里挤出来的,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又像是从他自己嘴里硬抠出来的。
叶焚歌抬头,看见那团金光在颤抖,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求救。
她咬牙,一把将肩上的光剑拔出来,血喷了一地。
“仪式?谁的仪式?”她盯着楚红袖,“你妈没告诉你,死人不能当充电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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