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尽头,一座青铜巨兽蹲伏在雾里,像被谁随手扔在这儿的破铜烂铁。
叶焚歌盯着它,右臂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两滴,砸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她没去擦,也没包扎。伤口这东西,疼着才清醒。
萧寒站在她侧后半步,寒剑横在身前,剑尖轻颤。他左眼的金瞳微微发烫,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在往里钻。他没说话,但脚下的霜气已经蔓延出去三尺,把那些缠在兽身上的血色符链冻住了大半。
“听到了吗?”叶焚歌忽然开口。
“嗯。”萧寒嗓音冷得像冰碴子,“有人在哭。”
不是真哭,是残音。地底传上来的,断断续续,像是从一口深井里飘出来的。那声音……像楚红袖小时候被药王谷长老罚跪时的抽气声。
叶焚歌冷笑一声,火剑往地上一划,金光炸开,残音瞬间被撕碎。
“别拿她的声音糊弄我。”她抬脚往前走,“死人不会说话,活人我还没杀够。”
萧寒跟上,霜气顺着她的脚印往前铺。符链被冻得咔咔作响,可刚断一截,另一截又从地底钻出来,扭成蛇形,贴着地面游向她脚踝。
他剑光一闪,寒霜凝刃,斩断三条链子。链子落地,居然还在蠕动,像活物。
“《缚灵诀》。”他低声道,“药王谷禁术,用活人魂魄炼锁。”
“哦。”叶焚歌头也不回,“那这玩意儿就是楚红袖的魂做的?”
“不全是。”他眼神一冷,“是怨念,不是魂。真正的魂……早被抽走了。”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也没应声。右手五指攥紧火剑,掌心剑印烫得发麻。
就在这时,一张泛黄的纸条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像是从梦里飘出来的——
**“别信会说话的铁疙瘩!”**
字迹潦草,还画了个叉,旁边补了句小字:**“上次信了,被炸成炭,饭都不会做。”**
叶焚歌差点笑出声,硬生生憋住。
“怎么?”萧寒察觉她气息一松。
“没事。”她抹了把脸,“就是梦里那个老东西又开始唠了。”
话音未落,兽身猛地一震,所有符链同时绷直,像被什么力量猛地拽紧。紧接着,一道女声从兽口传出,轻得像耳语:
“焚歌……救我……我在里面……”
是楚红袖的声音。
叶焚歌瞳孔一缩,脚步本能往前迈了半步。
掌心剑印骤然发烫,火种逆冲,她猛地顿住。
“假的。”她咬牙,“红袖死前说的最后一个字是‘南宫’,不是我名字。”
萧寒左眼金瞳骤亮,视线穿透兽身,锁住内部一处暗红节点。他寒剑一抖,霜气凝聚成线,顺着符链反向追溯,瞬间斩向兽首正中。
“咔!”
一声脆响,兽首裂开一道缝,露出内部凹槽——正中央,一个玉珏形状的嵌位,边缘刻着三重纹路:废妃之印、前朝龙纹、流浪血脉图腾。
“昆仑墟的钥匙。”萧寒收剑,“你的玉珏。”
叶焚歌低头,从怀中取出那枚温润玉珏。它通体赤红,像是被血泡过,又像烧透的炭。她没犹豫,抬手就往凹槽里按。
“等等。”萧寒突然出声。
“咋?”
“它在等你。”
她挑眉:“谁?”
“这玩意儿。”他盯着兽眼,“从我们踏进来,它就没真正动过。符链是陷阱,声音是诱饵,但它……一直在等玉珏归位。”
叶焚歌咧嘴一笑:“那它还挺有耐心。”
话落,她手腕一沉,玉珏“咔”地嵌入。
刹那间,整座青铜兽剧烈震颤,符链寸寸崩裂,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兽眼窝里,先是渗出两行金血,接着,金光暴涨——
一双眼睛,亮了。
金色的瞳孔,竖瞳,和楚红袖觉醒妖血时一模一样。
“快逃……”兽口传出低语,还是她的声音,但更虚,更远,像是从地底深处挤出来的,“别看……别信……”
叶焚歌没动。
她盯着那双金瞳,右手死死按在玉珏上,不退反进,掌心剑印金光大盛,硬生生把玉珏往里又压了一分。
“闭嘴。”她冷笑,“红袖要是真在里面,第一句话肯定是‘你饭又糊了’。”
金瞳猛地一缩。
紧接着,兽爪缓缓抬起,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血池。
池水黑红,泛着油光,池底堆满白骨,最中央,一具尸体仰面躺着,面容完好,正是南宫烈。
他心口插着一支银簪,簪头刻着一朵荆花——药王谷少主的信物。
叶焚歌瞳孔一震。
萧寒已经跃下,寒剑挑出银簪,翻转一看,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赠女红袖,母留。”**
他眼神一冷,抬头看向叶焚歌:“这是楚红袖母亲的遗物。”
“所以?”她声音发紧。
“南宫烈三十年前就死了。”萧寒把银簪捏在手里,霜气缠绕,逼出一道符灰,“这支簪子,是他死后才被人插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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