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灌进耳朵的时候,叶焚歌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喘。
不是浮在水面那种顺畅的呼吸,而是像被冻住的肺硬生生撕开一道缝,挤进几口带冰渣的空气。她没睁眼,但掌心那点青光还在跳,和玉佩贴着肉底的灼烫混在一起,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往她骨头里戳。
她动不了。
寒潭的水压像千斤石碾子,从四面八方压着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可她知道——那棺中人睁眼了。
剑尖离她眉心只剩一寸,杀意比水还冷。
就在意识快要被冻僵的刹那,玉佩猛地一震,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那一瞬,她脑子里“轰”地炸开,不是声音,是画面——梦里厨房的灶台,墙上贴着一张纸条,字歪得像被猫踩过:
“北边雪原记得穿秋裤!”
她差点骂出来。
都这时候了谁管秋裤?!
可这念头一冒,掌心残洞里的火种突然“腾”地烧了一下,像是被谁点着了引信。她没时间想为什么,本能地把那股火往手上拽,哪怕经脉像裂开似的疼。
火剑,凝。
不是多厉害的剑,就一缕火线,在她掌心虚浮着,颤得像风里的蜡烛。可它出来了。
她抬手,剑尖对上棺中人的长剑。
“当!”
一声脆响,在水底炸开。
冰层震出蛛网裂纹,那柄未出鞘的剑被震退半寸。棺中男子眼神微动,银灰色的瞳孔缩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还能动。
叶焚歌咬牙,火剑不退反进,又顶上去一寸。
你指我眉心,我就戳你剑尖。
谁怕谁?
她心里冷笑,火种却在一点点往下掉。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命格剥离后的空洞像无底洞,吸着她最后一丝力气。她知道,再撑十息,火就得灭。
就在这时,一道霜气掠过她身侧。
“咔嚓!”
一根从潭壁射出的冰刺被斩断,碎片溅在她脸上,冷得刺骨。她偏头一看,萧寒就在旁边,左手死死攥着那半块玉佩,右手抬着,指尖凝着一层薄霜,正缓缓下落。
他救了她。
又一次。
可他脸色比死人还白,嘴唇发青,右臂断口处还在往外渗血,被冷水一泡,颜色淡得像灰。他刚才那一击,几乎是拿命换的。
“你……”她想说话,结果呛了口冰水,咳得脑仁疼。
萧寒没看她,目光死死盯着那具冰棺,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是我父。”
叶焚歌愣住。
不是“他像我父”——是“他是我父”。
她猛地转头,再看那棺中男子。一样的眉骨,一样的鼻梁,连左眼上方那道浅疤都分毫不差。可这人闭着眼时像座冰雕,睁眼后更像一把出鞘的刀,寒得能割破人的魂。
他不是死的。
他是被封的。
“少主。”棺中男子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冰层底下挤上来的,冷得没有一丝活气,“你竟与容器苟且至此?”
萧寒身体一僵。
“我不是少主。”他声音哑了,“你也……不是我父亲。”
“我不是?”男子冷笑,左手缓缓抬起,掌心一道剑印,金光微闪,“那你身上的霜脉,是谁传的?你左眼的封布,是谁下的咒?你怀里那半块玉佩——又是谁,亲手掰断的?”
萧寒没说话。
他动不了嘴,手却在抖。那半块玉佩被他攥得太紧,边缘已经割进掌心,血混在水里,晕成一片淡红。
叶焚歌听得脑壳疼。
什么少主?什么容器?什么玉佩掰断?这一家子是不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搞谜语人?
她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喂!”她冲着冰棺吼,“你儿子都快冻成冰棍了,你还在这儿讲伦理剧?有病啊!”
棺中男子目光一转,落在她脸上。
那一瞬,叶焚歌感觉像是被冰锥扎了下心口。
这眼神……不是看人,是看一件东西。一件用旧了、该扔了、却还在碍眼的器物。
“三重命格集于一身,倒也算个奇物。”他淡淡道,“可惜,终究是残次品。”
叶焚歌冷笑:“残次品也能烧了你儿子的剑,信不信我现在就点你棺材?”
她掌心火剑一抖,火苗窜高半尺。
可就在这时,潭底突然“嗡”地一震。
不是地震,是水在烧。
黑水翻涌,温度骤升,像是底下埋了口大锅,猛地开了火。三人身体一沉,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往下拽。叶焚歌眼前一花,看见潭底沙石翻起,一道血色阵法缓缓浮现,纹路像是用干涸的血画的,一圈圈往外扩散。
玉佩又震了。
这次不是一下,是持续地颤,和阵法的波动频率一模一样。
叶焚歌心头一跳。
这玩意儿不是钥匙那么简单——它是阵眼。
她低头看掌心,青光和金火残痕缠在一起,像两条打架的蛇。她试着把火种往玉佩上引,火线刚碰过去,阵法纹路就亮了一圈。
“果然……”她咬牙,“你这破阵,还得靠我这‘残次品’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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