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的脚掌踩进一块烧焦的石板缝里,血混着灰往下滴。她没停,背上的楚红袖轻得像一捆枯草,呼吸贴着她后颈,断断续续。焚天剑拖在右手,剑尖划地,火星子溅起又熄灭。
她刚迈出三步,怀里的人突然抽了一下。
那只冰凉的手从她肩头滑下来,指尖抖着,往她掌心塞了点东西。
叶焚歌低头,是一支簪子。
毒荆花形状,通体染血,像是从肉里拔出来的。簪尾刻着细小符文,烫得发红。
“刺……心口……”楚红袖嘴唇动了动,声音像从井底爬上来,“能破……血契……”
话没说完,手一松,头歪下去。
叶焚歌站在原地,手指猛地收紧,簪子扎进皮肉,疼得她眨了下眼。
破血契?拿命换命吧?
她冷笑一声,把簪子塞进腰带,转身就走。方向没变,还是药王谷。可脚步慢了,膝盖发软,火种在经脉里只剩一丝游丝,连剑都快抬不起来。
她不信命,更不信这种“牺牲一个救一个”的狗屁套路。
走着走着,眼角余光扫到地上那块布。
她扔给萧寒的内衬,还在原地,沾了泥,边角烧焦了。
她盯着看了两秒,咬牙拐了方向。
废墟中央,萧寒趴着,脸朝下,后背的衣服裂开,露出一道道暗金色的纹路,像锁链嵌进皮肉。他不动,也没呼吸起伏。
叶焚歌走近,剑尖点地,撑住身体。
“喂。”她踢了他一脚,“醒着就吱个声,死了也得把魂还回来。”
萧寒猛地抽搐。
不是睁眼,是整个人弹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拽起来。他膝盖一顶地,双手撑住,头缓缓抬起来。
左眼,金光流转。
“容器。”他开口,声音不是自己的,低沉、冰冷,像从铁炉里淬出来的,“你的命格,该归还了。”
叶焚歌瞳孔一缩,剑立刻扬起。
可就在她挥剑的瞬间,萧寒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她腰,头埋在她肋下,声音变了,嘶哑、急促:“别信她!别碰那簪子!”
是萧寒。
他自己。
叶焚歌僵住。
她能感觉到他全身在抖,骨头像是要从肉里炸开。接着,他的皮肤开始变淡,像被水泡过的纸,慢慢透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金线。
那些线缠在他心口,绕过脊椎,钻进四肢百骸,每一道都刻着微型剑印,像被烙铁一根根烫进去的。
血契。
不是传说,是真家伙。
叶焚歌呼吸一滞,抬手就想把剑插进锁链最粗的那根。
“别动!”萧寒咬着牙,手攥得死紧,“动了……我就彻底被吞了。”
话音刚落,他身体猛地一震,金光从左眼炸开,顺着锁链蔓延。他整个人像被拉回某种程序,脊背挺直,头缓缓抬起。
金光散去时,他已经松开她,站得笔直。
可那不是萧寒。
那是冰棺男子。
从锁链深处走出来的。
他穿着和萧寒一样的玄袍,面容也一模一样,只是左眼泛着金,像熔化的铜水。他抬手,轻轻抚过萧寒的脸,动作像在擦一件古董。
“少主。”他开口,声音带着笑,“你终究要成为新的人皇。这副躯壳,不过是过渡的容器。”
叶焚歌冷笑:“你儿子都快被你炼成傀儡了,还谈什么少主?”
冰棺男子不恼,反而笑了一声:“容器本就该献祭。你不懂,是因为你还没被炼化。”
他抬手,锁链骤然收紧。
萧寒闷哼一声,七窍渗血,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叶焚歌怒吼,火种轰然爆发,焚天剑带起一道火浪,直劈锁链。剑气撞上金光,火星四溅,锁链发红,却没断。
“外力破不了血契。”冰棺男子淡淡道,“这是命格之间的绑定,不是铁链子。”
叶焚歌不信邪,再砍一剑。
还是不行。
第三剑,火种几乎耗尽,剑气弱得像风里残烛。
她喘着气,盯着那缠满金线的身体,拳头捏得咯吱响。
“那就一起死。”她咬牙,手摸向腰带,抽出那支毒荆花簪,“我不信非得靠你儿子的命来破局。”
她举起簪子,对准自己心口。
下一秒,萧寒突然抬头,血糊了半张脸,却死死盯着她:“你敢!”
叶焚歌一顿。
“相柳……”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它还能动……”
她猛地醒悟。
相柳——那个被她血脉压制的怨灵聚合体,曾短暂听命于她。它还在。
她没回头,直接吼:“滚出来!再装死我把你炼成剑穗!”
地面震动。
一道黑影从地底冲出,不是人形,是九首蛇头,其中一颗眼眶空洞,却映出楚红袖的脸。
它没攻击叶焚歌,也没碰冰棺男子。
而是猛地俯冲,一口咬在萧寒胸前的锁链上。
咔。
半数金链应声而断。
断裂处喷出黑雾,像被封印千年的怨气。萧寒惨叫一声,整个人被震飞出去,摔在焦土上,皮肤恢复原色,锁链虚影淡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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