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碰上杯沿的刹那,那杯浑浊的酒没炸,也没毒发,反倒像口井,把她往下吸。
她没挣扎。
反正左右是个死,不如看看井底埋了啥。
妖化的右臂还在抖,皮肤下的三色光流像三条蛇在抢地盘,可她顾不上了。梦里的时间慢得离谱,现实一瞬,梦中能熬十天。她得抢这点空档,把楚红袖那疯女人的底细翻个底朝天。
眼前一黑,不是晕,是换台。
场景撕开,血雨没了,龙椅没了,连那张欠揍的“自己”脸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雾,雾里浮着无数碎片——一把断簪、一截染血的衣角、半块玉佩在风中旋转,还有个声音,断断续续:
“杀了我……”
她一愣。
这声音她熟,楚红袖的,可从没听过她这么软过。
下一秒,雾散。
她站在一座祭坛上,石阶泛青,四周刻满禁制符文,头顶悬着半轮血月。祭坛中央,站着个穿绯衣的少女,背影单薄,左臂剑形胎记泛着微光。
是楚红袖,年轻版,没死之前。
可这画面……不对劲。
她记得锁妖塔里,楚红袖是被玉佩吸进去的,是被迫的。可眼前这丫头,站得笔直,手还举着,掌心朝天,像是在接什么东西。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不是相柳,也不是人,而是一团扭曲的红雾,像血烧成的烟,一碰到她,她整个人猛地一震。
“你将成为她的监牢。”一个声音响起,低沉、冰冷,带着帝王腔调——和梦里“自己”一模一样。
叶焚歌瞳孔一缩。
监牢?谁的?
她冲上前,想看清楚红袖的脸,可脚下一滑,整个人被弹开。记忆设了防,不让人轻易窥探。
“行,你不让看,我就偏要看。”她抬手,掌心血顺着剑印流下,烫得地面焦黑,她用血在空中划了个“不”字。
火起。
黑雾炸开,画面重连。
这次她看清了——楚红袖没躲,反而主动张开双臂,把那团红雾往自己胸口按。她嘴里在念什么,声音模糊,可唇形她认得:
“焚歌,别信他们。”
叶焚歌心头一震。
不是“救我”,是“别信”。
她不是失败品,也不是祭品,她是被安排进去的。
“所以……你不是被炼化的倒霉蛋,是特工?”她喃喃,“还是带卧底任务那种?”
画面再闪。
祭坛崩塌,楚红袖倒下,可倒下的姿势怪得很——她右手死死抓着一块玉佩,左手却把毒荆花簪插进了心口,血顺着簪子流进地缝,像是在封什么东西。
然后她笑了。
笑得像在告别。
叶焚歌猛地回头,想抓点证据,可记忆开始抖,像信号不良的投影。她知道快被踢出去了,最后一秒,她死死盯着楚红袖的脸,想记住点啥。
可就在画面消失前,那张脸突然变了。
不是楚红袖了。
是萧寒。
左眼还蒙着黑布,可那只眼下的皮肤裂开,渗出的不是血,是和楚红袖一样的红雾。
叶焚歌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她没看错。
那雾,和刚才楚红袖吸进去的一模一样。
“操。”她骂出声,“这俩人还带灵魂拼图的?”
梦碎。
她猛地睁眼,还在炉内,寒霜剑倒在地上,剑身不再震,可她的右手更糟了——妖化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干裂,三色脉络像活了一样,在皮下扭动。
她没动。
刚才那一幕太邪门。
萧寒和楚红袖,一个左眼封魂,一个心口镇魄,俩人加起来,正好是一整团妖妃魂魄?
那她算啥?
容器?中间商?还是那个负责收快递的?
她低头看掌心剑印,金光微弱,可纹路和梦里祭坛上的符文对得上。她突然想起楚红袖有次喝多了说的醉话:“你知不知道,我们仨的命格,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当时她当笑话听。
现在看,是遗言。
她咬牙,左手撑地站起来,右手抬到眼前。利爪勾着空气,指甲缝里渗出金光黏液,滴在地上滋啦冒烟。
“你要是再动,”她对右手说,“我就把你剁了炖汤。”
手没停。
反而缓缓抬起,冲着炉心那杯浑浊的酒,又近了一寸。
她冷笑:“你还真想喝?行啊,我给你个机会。”
她猛地抽出寒霜剑,剑尖抵住自己右臂肘部,寒气顺着经脉往上爬,冻住三色脉络的流动。
“我问你答。”她盯着剑影,“楚红袖吸的那团红雾,是不是妖妃?”
剑不动。
她加力,寒气刺骨,右臂“咔”一声,像是骨头裂了。
剑影晃了。
一道虚影浮现——楚红袖站在雪地里,手里拎着酒壶,冲她笑。
“你终于问对问题了。”虚影开口,声音却不是楚红袖的,更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个清亮,一个沙哑。
“妖妃不是邪物。”那声音说,“是第一个拒绝当容器的人。”
叶焚歌一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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