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剑插在焦土里,剑尖还冒着青烟,像是刚从炉子里抽出来。叶焚歌的手掌死死按在剑柄上,指缝间渗出的血顺着剑脊往下淌,滴到地上,滋啦一声就没了。
她没抬头,但能感觉到那道裂隙在缩。
风停了,三把剑悬在半空,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别关!”她猛地抬头,声音炸得像雷,“红袖——!”
裂隙边缘已经开始发黑,像烧焦的纸边卷起来。就在闭合前一瞬,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不是虚影。
是实的。
五指一抓,裂隙被硬生生撑开,一道红影跃出,落地时脚下炸开一圈火浪,焦土瞬间熔成琉璃。
那人站直了,一袭绯衣,发间毒荆花摇晃,左臂衣袖撕开,露出一道剑形胎记——金光流转,像活的一样。
叶焚歌瞳孔一缩。
“你……”
“我不是她留下的残念。”楚红袖抬手,火剑从她掌心缓缓浮现,剑身与叶焚歌那把如出一辙,连血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我是她本体。”
空气凝了一瞬。
叶焚歌喉咙动了动:“放屁!你早就在药王谷祭坛上——”
“死了?”楚红袖冷笑,抬手一指自己心口,“那你说,这块玉佩是谁塞进去的?”
她扯开衣襟,半块龙纹玉佩嵌在皮肉里,泛着幽光。叶焚歌下意识摸向自己怀中——那块她从北境冰棺带出的残玉,正隔着布料发烫。
萧寒站在三步外,左眼符文已褪,脸色苍白得像纸。他没说话,但手已经按在了寒霜剑柄上。
“你们都被骗了。”楚红袖环视两人,声音冷下来,“什么妖妃魂魄焚于炼丹炉,什么血脉诅咒,全是南宫烈放的屁。”
话音刚落,空中突然炸开一道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又像直接在脑子里响起:
“妖妃已死,尔等所见皆妄!”
叶焚歌脑袋一炸,肩胛处的血藤猛地一抽,皮肤下像有刀子在刮。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火剑撑住身体才没倒下。
楚红袖却笑了。
她抬剑,剑尖朝天,轻声道:“老东西,你算漏了一件事。”
“什么?”
“——妖妃,从来就不是魂魄。”
她手腕一翻,火剑猛然斩下。
没有目标。
但空气中像是被劈开一道口子,音波炸裂,那道传音戛然而止,天地一静。
叶焚歌喘着粗气抬头:“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楚红袖转身,直视她,“我不是她留下的备份,也不是监督你完成命格的监工。我是第一个——拒绝剧本的人。”
她抬起左臂,金光顺着胎记蔓延至整条手臂:“初代人皇种下妖妃血脉,不是为了控制,是为了造一个‘变量’。他怕自己疯,怕轮回失控,所以亲手埋下一颗叛种。”
叶焚歌愣住。
“可他算错了。”楚红袖冷笑,“他以为变量是用来修正系统的,可变量一旦觉醒,第一件事就是——砸了系统。”
她一步步走向叶焚歌,火剑插进地面,剑身嗡鸣,与叶焚歌掌心剑印同频共振。
“你体内的血契,是药王谷用‘妖妃已死’的谎言织的网。他们以为你只是容器,以为你能被三魂归一的规则锁死。”她盯着叶焚歌的眼睛,“可你忘了,容器也能长出自己的根。”
叶焚歌呼吸一滞。
“而我。”楚红袖伸手,按在她肩头血藤蔓延处,“就是那根。”
火剑猛地一震,三色光从剑身涌出,顺着剑柄冲进叶焚歌手臂。血藤像被烫到一样剧烈抽搐,皮肤下的黑线开始倒退,一路缩回肩胛。
“啊——!”叶焚歌仰头低吼,整条手臂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钎子从里往外搅。但她没甩开楚红袖的手。
“疼就对了。”楚红袖声音低下来,“疼说明你在活,不是在演。”
光流持续冲刷,血契的纹路在皮下寸寸崩解,像冰层开裂。终于,最后一道黑线消失,叶焚歌手臂恢复如常,只有掌心剑印还在发烫。
金、银、血三色光在烙印中缓缓流转,像三条缠绕的蛇,终于达成了某种平衡。
“三魂未合。”楚红袖收回手,火剑离地悬浮,“但血契已破。你不再是被牵线的傀儡。”
叶焚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呼吸渐渐平稳。
“所以……你一直活着?”她问。
“活?也算,死?也对。”楚红袖笑了笑,“我藏在时空夹层里,等一个能打破闭环的人。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个不按剧本走的疯子。”
“你才是疯子。”叶焚歌咧嘴,“谁他妈敢说自己是变量还往火坑里跳?”
“因为我知道。”楚红袖抬眼,看向昆仑方向,“只有疯子,才能改命。”
萧寒终于开口:“那你现在出现,不怕打草惊蛇?南宫烈不会放过你。”
“他早就在看了。”楚红袖冷笑,“刚才那道传音,你以为真是冲你来的?他是想逼我现身。”
她抬手,火剑在掌心转了个圈:“现在我出来了,他也该知道——他养的狗,不咬主人,只咬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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