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往下,越走越深,空气里那股子铁锈味浓得呛人。
叶焚歌肩头压着萧寒,脚步没停,但眼角余光一直锁着楚红袖。她后颈那道蛇形印记忽明忽暗,像有东西在皮下爬。
“还撑得住?”她问。
楚红袖没抬头,只“嗯”了一声,声音发虚。
叶焚歌把萧寒往肩上扛了扛,腾出一只手,火剑往地上一杵,金光一圈荡开,压住他身上那层不断蠕动的寒霜。冰气撞上光罩,发出“滋啦”一声,像是烧焦的蛇皮。
“你刚才说听见蛇在笑。”叶焚歌盯着她,“不是幻觉吧?”
楚红袖脚步一顿,手指无意识摸了摸后颈,嗓音发紧:“它……在叫我名字。”
话音刚落,脚下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塌,是亮。
一块块黑石缝隙里,浮出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道,正顺着阶梯一路向下蔓延。那些纹路一跳一跳的,跟脉搏似的。
“停。”叶焚歌低喝,一把将萧寒放下,背靠石壁。她火剑横插在三人前方,金光撑开半圆屏障,寒霜被逼退三寸,却还在挣扎。
她盯着楚红袖:“你别动。”
说完,她抬起左手,掌心剑印对着她后颈那道印记,缓缓靠近。
距离还有半寸,金光先炸了。
“嗡——”
一声闷响,像是铜钟被敲,震得人耳膜发麻。剑印和蛇纹同时亮起,一个金,一个黑,像两条蛇在打架。地面的血纹瞬间活了,一圈圈扩散,最后拼成一幅九首巨蛇的图腾,正缓缓旋转。
叶焚歌瞳孔一缩。
这图,她在梦里见过。
地宫最深处,墙上那幅她吐槽“年画蛇”的破画,就是这玩意儿。
“我靠……真不是审美好这一口?”她低声骂了一句。
图腾越转越快,突然,中间裂开一道缝。
光影闪动,画面浮现。
祭坛,血池,一个披着龙袍的男人背对镜头,手里捏着一缕黑雾。雾气扭曲,像蛇,又像人,发出低低的嘶鸣。
男人一挥手,黑雾钻进一个女子体内。
那女子跪在地上,面容模糊,但身形、发式,和楚红袖一模一样。
画面静止,一行血字浮现在空中:“以妖妃为皿,育相柳之魂,铸开启剑冢之钥。”
叶焚歌呼吸一滞。
楚红袖已经跪了下去,手抠着地面,指节发白。
“所以……我是被造出来的?”她声音抖得不成样,“不是人,是……容器?是钥匙?前面六个……都是失败品?我活下来,就为了今天被这玩意儿认主?”
她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那我到底是谁?!”
叶焚歌没说话,蹲下来,一把抓住她手腕。
“疼吗?”她问。
楚红袖愣住。
“我抽你一巴掌,你疼吗?”叶焚歌反手就是一耳光,清脆响亮。
楚红袖被打得偏头,脸上迅速泛红。
“疼。”她咬牙。
“那就不是假的。”叶焚歌盯着她,“你流的血是真的,你偷我干粮是真的,你半夜笑出声是真的,你为了我冲进剑冢也是真的。谁告诉你钥匙就不能有脾气?谁说工具就不能骂娘?”
她一把将她拽起来:“你要是现在觉得自己是死物,那你才是真被他们玩死了。”
楚红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响起一个声音。
低沉,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
“楚红袖是器,你是容器,萧寒是容器之二——皆为我复活之阶。何谈自由?”
叶焚歌猛地抬头。
那声音不是从某个方向来的,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带着压迫感,让人膝盖发软。
“你闭嘴!”她吼。
“你修炼的火,是我留的引。”那声音不紧不慢,“你梦里的皇宫,是我烧的祭坛。你掌心的印,是你本该跪拜的枷锁。叶焚歌,你不过是我千年前埋下的一粒种子,今日发芽,只为结果。”
叶焚歌冷笑:“结果你妈。”
她掌心剑印猛地一震,金焰暴涨,火剑横扫,直劈那幅旋转的九首蛇图。
“轰!”
光与影撞在一起,炸出一圈气浪。图腾裂开一道缝,但立刻又合上。
“你斩不断因果。”那声音还在,“你逃不开命格。你越是挣扎,越是在完成我的意志。”
“放屁!”叶焚歌一脚踹在石壁上,火剑反手插地,借力腾空,整个人扑向图腾中心,“你说我是种子?那今天我就烧了这地,连根拔了你这老树!”
她掌心剑印贴上图腾,金焰顺着纹路烧进去。
画面猛地一抖。
新的影像浮现。
还是祭坛,但这次,龙袍男人转过了身。
那张脸——和她一模一样。
只是眼神冷得像冰,嘴角挂着讥笑。
“你以为你在反抗?”那男人开口,声音和刚才一样,“你不过是我被剥离的‘恶’。你愤怒,你暴戾,你不愿服从——正因如此,你才是最完美的容器。”
叶焚歌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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