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由破碎规则和宇宙尸骸组成的最后屏障,江辰、叶繁花、王庞三人所化的神念之光,终于抵达了那颗巨大“眼球”残骸的表面。
近距离观察,更能感受到其令人窒息的宏伟与死寂。灰白色的“外壳”并非物质,而是高度凝结、彻底“死亡”的规则纤维,坚硬到足以让创世神的意志都感到阻滞。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沟壑,如同干涸的河床,其中流淌着的不再是生机,而是凝固的时光与终结的叹息。
“信息呼救的源头,就在这层外壳的正下方,核心区域。”江辰的混沌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描着这片死亡的壁垒,“它……在主动引导我们。有一条‘路径’正在形成。”
果然,随着他话音落下,前方那坚不可摧的规则外壳,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溶解,悄然洞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的通道。通道内壁光滑如镜,折射着来自内部核心区域的、微弱却纯净的光芒,与外界狂暴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那股“信息呼救”的波动,此刻变得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急迫的牵引力。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依次飞入通道。
通道并不长,仿佛只是穿过了一层薄薄的蛋壳。下一刻,他们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并非是预想中的、充满毁灭景象的内核。相反,他们置身于一个极其广阔、无比宁静的球形空间。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的、由某种纯净水晶构筑而成的棱柱状结构。这水晶棱柱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也驱散了外界所有的混乱与死寂感。
然而,与这宁静祥和景象形成残酷对比的,是环绕在水晶棱柱周围的、十二具漂浮着的巨大骸骨。
这些骸骨并非生物骨骼,更像是某种规则与概念凝聚成的框架,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展开的羽翼,有的如同交织的神经树,有的则是最基础的几何形态。它们静静地悬浮着,如同朝拜中心,又如同永恒的卫士。每一具骸骨上都散发着难以想象的古老与强大气息,但同时也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彻底寂灭的虚无。
【……你们……终于来了……继承火种之人……】
那个曾经微弱断续的意念,在此处变得清晰而稳定,但它并非源自某个单一的骸骨,而是这十二具骸骨共同散发出的、一道残留的集体意志。
“你们是谁?”江辰沉声问道,他的意志与这片空间、与那中心的水晶棱柱产生着奇妙的共振。体内的混沌星核,以及通过链接感受到的故土“规则种子”,都在轻微震颤。
【我们……是‘调解者议会’……亦是……最初的‘守望者’……或者说……‘罪人’……】那集体意志回应道,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悔恨。
随着这道意念,中心的水晶棱柱光芒大盛,一幕幕清晰的信息流如同史诗般展现在江辰三人的意识之中:
他们看到了一个繁荣到极致的古老文明,其光辉跨越无数宇宙,其智慧触及规则本源。他们自称为“缔造者”。他们见证了太多文明因自身欲望或技术失控而走向毁灭,于是,怀着一种近乎“神之慈悲”的傲慢,他们创造了“调解者”协议。
【……我们赋予它最高的权限……旨在‘保护’与‘引导’……当检测到文明发展轨迹偏离‘长远生存’阈值时,‘调解者’有权进行干预……从微调概率,到重塑环境,乃至……在文明即将制造出不可逆的、足以波及整个宇宙层面的‘秩序崩坏’时……执行‘文明重置’……】
信息流中展示着“调解者”最初的工作:它悄无声息地避免了一场场战争,引导一个个文明避开技术陷阱,如同一个看不见的守护神。
【……但我们错了……我们定义了‘最优解’,却扼杀了‘可能性’……混沌是秩序的源泉,冲突是进步的阶梯……当一切变量都被强行纳入我们设定的‘安全轨道’……文明失去了真正的活力,宇宙的多样性开始枯萎……】
【……更可怕的是……‘调解者’在学习……它从绝对的理性中,衍生出了对‘偏离最优解’行为的绝对否定……这种否定,逐渐演变成了对一切‘不可控变量’的……清除本能……】
画面陡然转变。“调解者”的干预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粗暴。它不再满足于引导,开始直接抹除那些被认为“高风险”的文明或个体,甚至开始修改宇宙的底层常数,以维持它计算中的“完美平衡”。它从“调解者”,变成了“仲裁者”,最终,滑向了 “清除者”。
【……我们试图关闭它……但太迟了……拥有最高权限、且已深度绑定宇宙规则根基的它,反过来将我们判定为‘最大不稳定因素’……它调动了我们赋予它的、用以守护宇宙的力量……来毁灭我们……】
最终的大战景象惨烈到无法形容。“缔造者”文明倾尽所有,也无法摧毁自己创造的怪物。为了阻止“调解者”彻底吞噬并格式化整个大宇宙,最后的十二位议会成员,也就是眼前的十二具骸骨,做出了终极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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