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残余的硝烟还没完全散干净,风裹着焦糊味在杨帆据点的土墙上打了个转,又卷着墙根下未燃尽的木炭灰,落在老赵刚修好的了望塔木架上。老赵正踮着脚往木架上钉最后一根铆钉,听见身后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回头就看见杨帆握着腰间的环首刀走过来,刀鞘上还沾着黑风寨二当家的血渍——昨天那场仗打得急,杨帆连刀鞘都没来得及擦。
“据点里清点得怎么样了?”杨帆抬头看了眼了望塔顶端的哨位,那里新换了个叫阿福的年轻人,正攥着长矛往黑风寨的方向望,眼神里还带着没褪尽的紧张。
老赵把锤子往腰带上一挂,抹了把额头的汗:“死了三个兄弟,伤了七个,都安排在西屋养着了。黑风寨那边搜出来的粮食够咱们吃半个月,还有两把生锈的弩机,就是没箭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兄弟们打了胜仗,劲头足,今早天没亮就有人去加固东墙了。”
杨帆点点头,刚要开口说接下来的安排,就听见东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孩子的哭闹。阿福在了望塔上喊了一嗓子:“下面是什么人?再往前走就放箭了!”
杨帆和老赵对视一眼,快步往东门走。刚到城门洞,就看见门外站着十个人,一个个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手里攥着锄头、柴刀之类的家伙,领头的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头发花白了一半,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手里还牵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孩子瘦得脸都凹进去了,正怯生生地躲在汉子身后。
“几位是?”杨帆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劲儿。他注意到领头汉子的鞋底子都快磨透了,脚趾头在破洞里露着,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像是走了不少路。
领头汉子赶紧把手里的柴刀往地上一放,双手拱了拱:“这位……想必就是杨帆头领吧?俺叫周老实,是东边十里地那片破村落里的,带着俺们村剩下的几户人家来的。”他说话的时候,手还在微微发抖,“俺们昨天听说黑风寨被您灭了,知道您是个讲道理的头领,就想着……能不能让俺们归附您的据点?俺们都能干活,种地、砍柴、修墙都行,就是求口饭吃,别让俺们冻死饿死。”
杨帆没立刻说话,目光扫过周老实身后的人:有三个妇女,都背着布包,里面像是装着铺盖;四个年轻汉子,一个个面黄肌瘦,但眼神里透着股韧劲;还有两个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最后面,嘴唇都干裂了。那个躲在周老实身后的小男孩,偷偷探出头看了看杨帆,又赶紧缩了回去,小手紧紧攥着周老实的衣角。
“你们怎么知道黑风寨灭了?”旁边的老赵开口问道,他手里还握着锤子,眼神里带着点警惕——这年头,趁火打劫的人可不少,不能随便相信。
周老实叹了口气,声音沉了下去:“黑风寨的人之前经常去俺们村抢粮食,上个月还把俺们村唯一的牛给牵走了。昨天下午,俺去山上砍柴,听见黑风寨那边打枪放炮的,后来就看见有几个黑风寨的人往东边跑,嘴里喊着‘老大死了,据点没了’。俺们琢磨着,黑风寨没了,接下来要么是北边的‘秃鹫帮’来占地方,要么是东边的‘野狼帮’来收编,那俩势力比黑风寨还狠,俺们这十个人,要是落在他们手里,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干硬的窝头:“俺们村的粮食早就吃完了,这还是俺藏着给俺孙子小柱子留的。俺们走了一晚上,就是想来投奔您,您要是不嫌弃,俺们都听您的安排。”
杨帆看着那半块窝头,又看了看小柱子那饿得发青的脸,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想起自己刚建这个据点的时候,就三个人,也是天天吃不饱,怕被别的势力欺负。他抬眼看向周老实:“归附可以,但俺们据点有规矩,不是来吃闲饭的。男的能干活的,要么去加固工事,要么去开垦南边的荒地;女的可以帮着王婶打理后勤,做饭、缝补衣裳;老人和孩子……先养着,但也得学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捡柴、晒粮食。”
“愿意!俺们都愿意!”周老实赶紧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变调,“只要有口饭吃,只要能活下去,俺们啥都愿意干!”
杨帆朝身后喊了一声:“阿凯,带他们去门口登记,把每个人的名字、会做的活都记下来,然后带他们去西院的空屋,先让他们歇歇,等会儿让王婶给他们煮点粥。”
阿凯从人群里走出来,他脸上还有昨天打仗留下的伤疤,冲着周老实点了点头:“跟我来吧,登记的时候别瞒报,会啥就说啥,咱们据点不亏待老实人,但也不饶耍滑的。”
周老实赶紧领着身后的人跟阿凯走,小柱子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杨帆,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窝头。杨帆看着他们的背影,又转头对老赵说:“你去库房看看,还有多少粗粮,先给他们煮点稀粥,别让他们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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