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才站立的水泥墩侧面,一块巴掌大的混凝土块应声炸开!碎石和粉尘瞬间腾起,在夕阳的光柱中清晰可见。弹着点,分毫不差,正是齐砚舟预演中“看到”的位置。
岑晚秋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因刚才剧烈的动作而略显急促,但她的眼神清澈,握住齐砚舟手腕的手指稳定有力。她没有慌乱,甚至没有多看外面的弹坑一眼,而是迅速从随身的背包侧袋里,取出一朵看似寻常、实则经过特殊处理的干制深红色玫瑰。花蕊部分似乎嵌有微型感应元件,在脱离密封袋接触空气后,微微张开了些许。
她手腕轻轻一抖,将这朵玫瑰抛出了掩体。
玫瑰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落在外面前方一片相对开阔、毫无遮挡的碎石地上。
不到十秒钟。
楼顶那抹原本几乎静止的、属于狙击镜的反光,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很细微,像是持枪者因为某个意外发现或干扰,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瞄准姿势或观察角度。
周正海一直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楼顶,此刻立刻按下挂在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声音冷静:“B组,目标已被诱饵轻微干扰,仍在原位。执行二号压制方案,三秒后同步行动。”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废墟另一侧,一台伪装成废弃空调外机、漆皮剥落锈迹斑斑的“设备”内部,发出几乎低不可闻的微型电机驱动声。它的“外壳”缓缓转向,一个隐藏极深的广角镜头和微型热成像仪,无声地对准了百米外的楼顶狙击点。
实时画面和数据流,迅速传回周正海手中平板的加密屏幕上。
画面清晰地显示:狙击手确实存在。身穿与环境色接近的灰绿色迷彩作战服,脸上涂抹着油彩,如同雕像般趴伏在废弃水箱后方的阴影里。一支加装了长消音器和高倍瞄准镜的狙击步枪,枪管稳稳地架在身前一块加固的钢板边缘。热成像显示他的心跳频率稳定在每分钟70次左右,呼吸悠长均匀——这是一个经验丰富、心理素质极强的老手,正在耐心地等待下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机会。
“他还没打算撤离。”周正海盯着屏幕,低声对掩体后的两人说,“他在等我们露出破绽,或者……等我们因为僵持而不得不移动。”
齐砚舟背靠着断墙,再次闭上了眼睛。额角有冷汗渗出,太阳穴传来熟悉的、因过度使用能力而产生的刺痛。
第二次预演,强行启动。
这一次,他不再被动推算弹道,而是逆向思维,结合刚才观察到的楼顶建筑残骸结构,迅速在脑海中构建三维模型,分析那个狙击点周围的承重情况和可能的移动路径。水箱支架年久失修,下方的主承重梁有明显的断裂痕迹,那块架枪的钢板本身也摇摇欲坠。对方如果被迫转移位置,在楼顶那个有限且危险的空间里,只有两个相对安全的支点可供选择——左侧一根相对完好的横向水泥梁,或者右侧一段锈蚀但尚且牢固的通风管道。
“左侧。”齐砚舟睁开眼,声音沙哑但清晰地对身旁的岑晚秋吐出两个字。
岑晚秋立刻会意,没有丝毫犹豫,从背包里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形似老旧对讲机的装置,快速调到一个特定频段,按下了侧面的红色按钮。
“滋啦……”
三十米外,一堆由废弃铁皮、钢筋和破木板堆成的垃圾堆里,突然传出几声清晰的、类似重物踩踏或金属部件松脱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废墟中,这声音被刻意放大,显得格外突兀。
楼顶狙击手的枪口,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猛地调转了方向,精准地指向了那堆发出声响的废弃杂物!
“干扰成功。”岑晚秋低声确认,快速关闭了装置。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楼顶上,除了偶尔被风吹动的破塑料布,再无其他动静。狙击手仿佛再次变成了石头。
突然!
一直指向垃圾堆的狙击枪管,毫无征兆地、极其迅捷地再次转了回来!冰冷的枪口,重新牢牢锁定了齐砚舟和岑晚秋藏身的这堵断墙掩体!
齐砚舟的心脏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直觉掠过心头。对方的这次回转,目的性太强,放弃了对干扰源的持续警戒,意味着……
他倏地睁开眼(尽管没有使用预演),目光锐利地看向身旁的岑晚秋。
“他的目标变了。”齐砚舟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很快,“不是要杀我们。是想……打伤你。活捉。”
岑晚秋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她没说话,只是将一直放在身侧的右手,悄无声息地伸进了旗袍宽大的袖口。再拿出来时,指尖多了一把小巧而锋利的花枝剪刀——她花店里用来修剪花茎的普通工具,但刀刃显然被精心打磨过,在昏暗中闪着一点寒光。
“我修剪过带刺的玫瑰,处理过顽固的根茎。”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不会让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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