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知意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静默。
她后背紧贴后台布景板,碎裂的木屑扎进掌心也顾不上拔。护心镜的铜面仍在震颤,映出的时间线像被搅乱的蛛网,其中一条红得发烫——她和萧景珩站在火海中央,四周是坍塌的穹顶,而他的银发正一寸寸褪成雪白。
“不是预兆。”她咬牙,“是倒计时。”
话音未落,那只手猛地屈指一勾。
紫光炸裂,裂缝如伤口撕开,黑雾喷涌而出的瞬间,三具木偶破雾跃上舞台边缘,关节扭曲着翻转一百八十度,直扑而来。
“萧景珩!”
他早已动了。
左袖撕裂,露出小臂上一道陈旧伤疤,喉结处的刺青剧烈跳动,像是有活物在皮下奔走。他单膝落地,手掌狠狠拍向地板。
“够了。”
一声闷响,金光自掌心爆开,直冲礼堂穹顶。篆体“珩”字浮现在空中,笔画流转间竟有战鼓回荡。
沈知意瞳孔一缩。
这不是普通的血脉印记——这是军令契印,只有玄甲军嫡系继承者,在生死关头才能唤醒的战魂凭证。
“你还藏着这玩意儿?”她低骂一句,舌尖还残留着糖渣的甜味,胎记却烫得像要烧穿皮肤。
萧景珩没答话,只是抬手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痕。
血珠悬浮,凝而不落。
下一秒,他五指收拢,血痕炸开成符。
银灰色狼尾般的长发无风自动,根根竖立如旗,发丝间竟泛起金属冷光。他双目微闭,再睁开时,瞳孔已染上一层淡金,像是熔化的铜液浇灌而成。
“九十九骑,听令。”
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全场嗡鸣。
礼堂上方空气骤然扭曲,九十九道虚影自虚空踏出,身披重铠,手持长戟,落地无声,却掀起环形气浪,将逼近的木偶尽数掀飞。
沈知意眯眼。
这些不是普通幻象——每一具虚影都带着残缺的兵甲与旧伤,有的断臂,有的缺腿,甚至有一人胸甲上插着半截断裂的箭矢。但他们步伐一致,气势如虹,列阵于舞台前方,长戟斜指地面,杀气逼人。
“玄甲军……真回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头顶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一片、两片、无数片。
天花板轰然坠落一面巨大的镜墙,由无数破碎镜片拼接而成,每一块都映照出萧景珩施法的画面:他咬破指尖、划出血契、召唤军阵……动作清晰,分毫不差。
“学得倒快。”宋清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娇柔中带着讥讽,“可惜,学得再像,也不是你自己的东西。”
话音落下三秒。
镜中倒影突然动了。
同样的手势,同样的血契,但方向完全相反——镜中的“萧景珩”抬起右手,掌心朝外,一道漆黑傀儡丝波自镜面反向射出,直取真人后心!
“小心!”沈知意反应极快,一把拽住他手臂猛力后撤。
两人踉跄撞向后台布景,堪堪避过那道绞杀波。玻璃幕墙轰然炸裂,碎片如雨洒落。
可就在那些碎片即将砸地的刹那——
停了。
所有玻璃碎片悬在半空,仿佛被无形之手托住。
沈知意呼吸一滞。
她能感觉到,识海深处那本签到簿正在疯狂震动,像被人用锤子狂敲。一股熟悉的提示音强行挤进脑海:
【检测到双界共振点!现代礼堂=古代刑部地脉投影!】
紧接着,碎片开始移动。
一块、两块、十几块……自发排列,旋转组合,最终在舞台正上方凝成一幅残缺星图。线条由碎玻璃折射出的光构成,微微发蓝,像是某种古老阵法的雏形。
“这是……?”她盯着星图,心跳加快。
萧景珩喘了口气,半跪于地,左手撑住舞台边缘维持军阵不散。银发披散遮住侧脸,但沈知意还是看见他嘴角渗出血丝。
“别分神。”他声音沙哑,“她在等你松懈。”
“我知道。”她冷笑,“宋清欢,你以为复刻个动作就能赢?你复制得了军令契印,复制得了这群死都不肯散的老兵吗?”
镜墙中,宋清欢的身影缓缓浮现。
不再是傀儡传声,而是完整的镜面投影。她穿着明德高中校服,笑容甜美,眼神却冷得像冰。她抬手轻抚镜面,指尖划过之处,镜像竟同步裂开细纹。
“姐姐说得对。”她歪头一笑,“我复制不了他们的忠心——所以我干脆,把你们全都变成我的‘忠心’。”
话音未落,她猛然抬手,镜中倒影再次复刻动作。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萧景珩。
而是那九十九道玄甲军虚影!
镜中“萧景珩”双手结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竟是与军阵共鸣同源的逆转术式。刹那间,三具最靠近镜墙的虚影动作一滞,铠甲表面浮现出黑色符文,眼神由清明转为浑浊。
“不好!”沈知意心头一沉。
镜面复刻不仅能复制能力,还能反向污染!
她立刻调动体内最后一丝天机点,试图激活签到簿的防御功能,可系统毫无反应——刚才那一波共振耗尽了她的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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