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长剑的龙吟震得石室石壁簌簌掉灰,三百年前的将军残魂在壁画上缓缓舒展四肢,那些斑驳的色彩竟如活物般蠕动,将画中将军的铠甲染成与断生剑同质的猩红。他的目光穿透壁画,落在阿鸾腕间的梅花印记上,那双眼眸里翻涌着暴戾与悲怆,竟与阿鸾噩梦时的眼神有七分相似。
“陈家的血……终究还是回来了。”残魂的声音并非从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识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三百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沈砚的守心剑突然剧烈震颤,青金色的光流顺着剑穗爬上他的手臂,在脉门处凝成个小小的光茧。他突然想起幼时师父说过的话——守心剑乃上古神兵,能镇阴阳,亦能渡残魂,只是从未有人见过它真正的形态。
“这残魂被断生剑的戾气缚了三百年,早已分不清正邪。”陈砚的灭生剑玄光忽明忽暗,剑身上映出残魂的虚影正在撕扯什么,“他想借阿鸾的血挣脱封印!”
话音未落,断生剑突然腾空而起,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在空中织成个巨大的茧,将阿鸾笼罩其中。阿鸾手中的梅花玉佩突然发烫,拼合处裂开细缝,渗出点点金红交织的血珠,滴落在雪地上,竟瞬间长出丛血色的梅枝。
“爹!”阿鸾的呼救声被血茧挡住,听起来闷闷的。影卫头目疯了般扑过去,手指刚触到血茧,就被弹飞出去,胸口的衣襟瞬间被血浸透。他望着血茧中女儿苍白的小脸,突然抓起地上的半截锁链,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臂——那里竟也有个浅淡的梅花印记,只是早已被岁月磨得几乎看不见。
“用我的血!”他嘶吼着将渗血的手臂贴向血茧,“阿鸾,爹用命给你铺路!”
奇异的事发生了。影卫头目的血一碰到血茧,那些猩红的纹路竟如遇烈火的冰雪般消融,露出道仅容孩童通过的缺口。阿鸾趁机钻出来,扑进父亲怀里,却发现他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像被血茧吸走了生气。
“不可!”陈砚想阻止已来不及,灭生剑突然自动飞向血茧缺口,玄铁光与血色纹路碰撞,竟在半空凝成个太极图案。他这才看清,灭生剑与断生剑的剑纹本是互补的阴阳鱼,只是断生剑的阴鱼被戾气染成了死黑。
残魂的笑声在石室里回荡,壁画上的将军已完全剥离画纸,化作道丈高的血色虚影。他伸出手,断生剑便如归巢的鸟雀般落入他掌中,剑身在他手中暴涨三倍,剑刃上浮现出无数哀嚎的人脸。
“当年我为保北疆百姓,以身祭剑斩灭罗刹王,却被诬陷通敌叛国。”残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悲愤,“陈家满门被屠,唯有 infant (婴儿)被影阁带走——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我,是陈家能与双生剑共鸣的血脉!”
影卫头目浑身一震,突然抓住阿鸾的手按向自己胸口:“阿鸾,摸这里……爹心口也有朵梅花,是你娘亲手绣的荷包印下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影阁抓我时说,只要我替他们看守断生剑,就留你娘一命……可他们骗了我……”
阿鸾的指尖触到父亲胸口的疤痕,那形状果然与玉佩上的梅花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昨夜的噩梦:雪地里跪着个穿玄甲的将军,背后插着七柄断剑,心口插着的那柄,剑格上刻着个“影”字。
“是影阁的人杀了将军!”阿鸾突然哭喊出声,手腕上的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红光,与灭生剑的玄光、守心剑的青光交织成网,竟将血色虚影困在中央,“他们怕将军活过来,才用蚀骨蛊控制爹爹,用阿鸾的血献祭!”
残魂的虚影在光网中剧烈挣扎,断生剑的戾气冲撞着光网,发出金石交击的脆响。沈砚突然发现,守心剑的青光正在渗透残魂的虚影,那些暴戾的红光竟在青光中渐渐沉淀,露出丝微弱的金光——那是将军原本的魂息。
“渡他!”陈砚突然明白了,“守心剑能渡他的残魂,灭生剑能镇住断生剑的戾气,阿鸾的血能解开三百年的封印!”
沈砚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守心剑的剑格上。青金色的光瞬间暴涨,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铭文,那些文字顺着光网爬上残魂的虚影,像无数只温柔的手,抚平他扭曲的面容。
“原来如此……”残魂的声音渐渐平静,血色虚影在青光中化作点点金芒,“我并非要夺这孩子的身,只是想亲眼看看……陈家的血脉,是否还记得守护北疆的誓言。”
金芒涌入灭生剑,玄铁色的剑身突然泛起金边,与断生剑的猩红遥相呼应。两柄剑同时嗡鸣,竟自动飞向彼此,剑刃相触的刹那,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声响,那些刻在剑身上的噬血符文纷纷剥落,化作灰烬。
影三临死前说的“他要醒了”,原来不是指残魂,而是指双生剑合一时,会唤醒藏在剑中的记忆。
石墓的震动突然停了,血梅凋零的光点在空中凝成幅完整的画面:三百年前,将军手持双剑立于寒鸦岭,身后是黑压压的罗刹兵,身前是影阁的暗箭。他用断生剑斩向敌军,却被影阁的毒箭射中后心——那箭簇上,赫然刻着与影三拐杖相同的锁链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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