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塌落的碎石还在簌簌往下掉,小空间里的空气稠得像浸了冷雾的棉,每吸一口都裹着枯梅的腥气和灰尘的涩,呛得青禾又弯下腰咳嗽。他攥着绣针的手在抖,金红光只剩指尖一点亮,像风中快灭的烛芯,心口的黑痕却亮得刺眼,黑丝顺着血管往脖颈爬,每爬一寸,他的脸色就白一分——烈魂被旧劫残气缠得太久,已经开始反噬他的骨血。
阿鸾扶着冰冷的石壁站起来,掌心的守梅人印记烫得像烧红的梅针,那缕钻进去的黑丝正顺着印记纹路往心口窜,偶尔失控地爆出丝黑芒,打在石壁上,留下个细小的黑坑。她摸出怀里的旧梅茶罐,罐身还留着阿婆生前摩挲的温,可打开时,里面的梅茶末竟泛了层灰,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暖香——是旧劫的冷,已经渗进了她贴身藏着的念想里。
“阿鸾姐姐,你的印记……”青禾的声音刚出口就破了音,他指着阿鸾胸口的印记,眼里满是慌。那抹本该是暖金的光里,黑丝像乱爬的虫,正慢慢吞掉金光的边缘,和他心口黑痕的纹路,竟有七分像。
影主靠在石壁上,半枚印记的银屑在掌心飘得越来越慢,她突然伸手抓住阿鸾的手腕,指尖的凉透过衣料传过来:“是旧劫主根的‘种魂丝’。”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我师父当年说过,这种丝会顺着魂息爬,最后吞掉宿主的守魂,让宿主变成旧劫的傀儡——就像刚才那些被黑核控制的根须。”
这话像块冰砸在阿鸾心上。她猛地抽回手,指尖碰了碰印记,黑丝突然顺着指尖往她的绣线囊爬,囊里归鸾留下的断铃“叮”地响了声,铃身的梅纹亮了亮,才把黑丝逼退回去。这微小的失控让她后背冒了层冷汗——要是刚才没握住断铃,黑丝会不会缠上青禾?
“我没事。”阿鸾把断铃攥得更紧,铃身的糙感贴着掌心,突然想起归鸾教她系铃的模样:那年她刚学守梅,总怕断铃丢了,归鸾就用红绳把铃系在她腕上,说“铃在,我的魂息就在,能帮你挡冷”。现在铃还在,可归鸾的绣魂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只剩梅图上那点青光还在颤。
影主突然从怀里摸出块碎玉,玉面上刻着半朵梅,和阿鸾梅图上的双生梅能对上半分:“这是归鸾师姐当年分我的‘伴魂玉’。”她把碎玉往梅图上贴,碎玉突然泛出银光,和梅图的青光缠在一起,竟把那缕快消散的归鸾绣魂稳住了些,“我的半枚印记是师姐给的,当年她把双生梅图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带,一半藏在归云阁的补魂绣架上——补魂绣架能引梅岭的‘聚魂梅露’,只有用那个,才能彻底补完黑梅的最后一瓣。”
“补魂绣架!”阿鸾的眼睛亮了亮,可下一秒又暗下去——旧劫主根说归云阁有它的人,要是绣架被毁了怎么办?她看向青禾,少年正咬着牙用绣针往自己心口的黑痕刺,金红光爆起时,黑丝退了些,可他的嘴角又渗出血来。
“别刺了!”阿鸾赶紧按住他的手,指腹摸到他手背上的薄茧——是这些天练绣针磨出来的,“秦风前辈说烈魂要养,不是耗!”
青禾却摇了摇头,把绣针往她手里塞:“阿鸾姐姐,我刚才试了,烈魂能吸黑丝。”他指着石壁上那个黑坑,金红光从针尾飘出来,竟真的把坑里残留的黑气吸了过来,“你把印记贴过来,我用针帮你把种魂丝引出来——秦风前辈说过,烈魂是旧劫的‘克星’,只是我之前没练会怎么用。”
阿鸾看着少年眼里的韧,突然想起小时候阿婆带她去看新梅,有株梅苗被冻得快死了,阿婆却没扔,说“梅的韧不在枝干粗,在根里的劲”。她犹豫着把胸口的印记往绣针凑,刚碰到金红光,守梅人印记突然爆起阵黑芒,种魂丝像被烫到的蛇,猛地往青禾的针上窜——可还没等青禾抓住,黑芒突然转向,往影主的伴魂玉扑去!
“小心!”阿鸾伸手去挡,却慢了半拍。黑芒撞在伴魂玉上,碎玉“咔”地裂了道缝,银光瞬间弱了大半,影主“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它在找能寄生的魂器……伴魂玉、断铃、你的印记,都是它的目标!”
这又是一次微小的失控,却让小空间里的气氛更沉。阿鸾看着裂了缝的伴魂玉,又看着青禾发白的脸,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现在去归云阁,青禾和影主撑不住;留在这,种魂丝会越来越凶,补魂绣架也可能被毁掉。
就在这时,小空间顶部的碎石突然被推开道缝,一缕熟悉的梅香飘进来——不是枯梅的腥,是归云阁绣架上常有的“熏梅香”。阿鸾刚要警惕,却听见缝里传来个细弱的声音:“阿鸾师姐,是我,小绣。”
是归云阁的小师妹!阿鸾赶紧搬开碎石,看清来人时却愣了——小绣的袖口沾着黑污,嘴角有血,手里攥着块绣布,布上是归鸾当年教她绣的双生梅,只是梅蕊处泛着黑,是旧劫的冷雾。
“小绣,你怎么来了?”阿鸾扶着她,指尖摸到她袖口下的颤抖,“归云阁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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