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拉斯康复中心——
惨白的灯光在金属墙面上投下冷冽的反光,塞缪尔的皮鞋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是敲在谁紧绷的神经上。他停在那扇巨大的观察窗前,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模糊了内外两个世界的界限。
多萝西娅的银色制服在灯光下白得刺眼,她翻动病历本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各项指标都很稳定,”她的声音平静得讲出上面的内容,“脑波、激素水平、神经反射——全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塞缪尔的目光不自觉地被病房内的维尔汀吸引。她就那样笔直地坐在病床上,银白的发丝在脑后束成一束,像是把所有的情绪都紧紧捆住了。当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时,那双灰色的眸子立刻锁住了他——像两枚冰冷的钉子,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那为什么还……”塞缪尔的声音突然哑了,他清了清嗓子,手指无意识地攀着窗框上冰凉的金属边,“为什么还要关着她?”
多萝西娅的钢笔在纸上顿了一下,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她抬起头,眼睛闪过一丝疲惫:“高层驳回了我的出院建议。”病历本在她手中“啪”地合上,“要我说,要不是那些老头子固执己见,她现在就该在教室里上课了。”
病房里的维尔汀突然动了一下。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床单,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塞缪尔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这不像长期住院的人会有的状态。
“她最近有说过什么吗?”塞缪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多萝西娅手中的记录本。
“每天早上的例行回答都是我很好。”多萝西娅翻到最新的一页,指尖在纸面上留下轻微的汗渍。
塞缪尔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观察窗的玻璃突然蒙上一层雾气,塞缪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多么急促。他抬手擦了擦玻璃,正好对上维尔汀直视的目光——那眼神平静得可怕,让他不敢回应她的眼神。
“心理评估呢?”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多萝西娅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讽刺:“完美。太完美了反而显得可疑,不是吗?”她合上病历本,金属夹子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就像精心排练过的表演。”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塞缪尔的后背不自觉地绷紧,直到看清来人是推着药品车的护士。车轮碾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当护士推着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多萝西娅已经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总之,生理指标一切正常,随时可以出院。”她故意提高音量,“就看某些人什么时候愿意签字了。”
药品车的轮子声渐渐远去。塞缪尔缓缓地转过头来,再一次凝视着那病房内的情形。
维尔汀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平静得如同机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这种平静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不安。
多萝西娅忽然侧过头,眼睛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说起来,”她的指尖轻轻敲了敲病历本的硬壳封面,“你怎么不是和牙仙女士一起来?”
塞缪尔一怔,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牙仙女士来过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诧异,尾音微微上扬。
“就在几个小时前。”多萝西娅的钢笔在记录板上点了点,墨水在纸上晕开几个细小的蓝点。她歪头回忆着,领口随着动作露出一截银色的听诊器,“她在病房里待了二十分钟左右,出来时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
塞缪尔下意识望向病房内的维尔汀——少女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号服的袖口,那里有一处不起眼的褶皱,像是被人用力攥过又抚平。
“她们…说了什么?”塞缪尔的声音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多萝西娅耸耸肩,听诊器在她颈间轻轻晃动:“监控显示全程几乎没有对话。”
塞缪尔的思绪翻滚,各种想法和猜测不断地翻腾着,牙仙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塞缪尔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观察窗的金属边框,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多萝西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病房内的维尔汀。
“说起来,”塞缪尔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分,“小梅斯梅尔最近来过吗?”
多萝西娅的钢笔在记录板上停顿了一瞬。“没有。”她的回答干脆得有些刻意,“自从维尔汀入院后,她就再没靠近过这个区域。”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在塞缪尔的侧脸投下变幻的阴影。他想起那天在防空洞里,维尔汀提到过小梅斯梅尔。
“有意思。”塞缪尔又开始了他的头脑风暴,“我记得越狱计划里,维尔汀特意让玛蒂尔达转告小梅斯梅尔……”
他盯着病房内维尔汀的身影,突然开口:“小梅斯梅尔在暴雨发生前的13日晚上,她在康复中心吗?”13日晚——那是塞缪尔第一次得知维尔汀他们越狱计划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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