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蹲在一条散发着腐臭和煤灰气味的小巷里,手指关节敲了敲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老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你确定要在这个……‘宝座’里安家吗?”
垃圾桶的盖子“哐当”一声被从里面顶开一条缝,福葛先生那双布满红血丝但异常明亮的眼睛露了出来,头发上还沾着几片烂菜叶。
他疑惑地瞪着塞缪尔:“塞缪尔?见鬼,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找你可比追踪雾里的鬼东西容易多了。你和宽檐帽几天没个人影,我还以为你们被哪个更讲究的垃圾堆给回收了。”
塞缪尔叹了口气,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垃圾桶旁边一个鼓鼓囊囊、散发着怪味的麻袋,“我更好奇的是,你折腾出的动静,会不会把我们要找的那个‘正主’——雾里的那个东西——给吓跑,或者……引来?”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棕色格纹衬里披风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小巷,正是宽檐帽。
他那独特的烟熏嗓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响起:“你在干什么,伙计?”
福葛从垃圾桶里探出更多身子,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非常优秀的嗓门,你大可以再喊大声一点,告诉所有人你能在垃圾堆里捡到一个活着的国家公职人员以及他会说话的帽子。”
“你是在说我吗?伙计!”宽檐帽的帽檐激动地抖了抖,“我敢打包票,再大的嗓门也比不过最近这条街上的热情,没人会发现你躲在这儿,就像没人会发现一颗土豆掉进了土豆堆。”
福葛扯了扯嘴角:“啊——好,你最近越来越会说笑话了。”
塞缪尔忍不住插话,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所以,福葛。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们很担心你。”他的目光扫过那个鼓囊的麻袋,里面似乎装着形状各异的硬物。
福葛脸上闪过一丝混合着尴尬和兴奋的神情,但还没等他回答,宽檐帽就带着夸张的语调接过了话茬:
“拜您所赐,希望我带着您的伟大幽默回到故土时,人们能为这顶帽子授予一个‘好笑公爵’的称号。”他顿了顿,披风优雅地一甩,“——噢,我差点忘了,咱们那儿有的是红土、马背以及自由的游骑,公爵的名号还是得往后稍稍。”
福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边拍掉肩膀上的污渍,一边回敬道:“没事,至少在这儿你已经是一个优秀的‘人上人’绅士了,只要你肯让人把你戴在头上”
“那是一万个不行!打着煤油灯都找不到的可能性!”宽檐帽的整个“身躯”似乎都因震惊而后仰,“任何一个有意识的生物都不会同意将自己最空洞脆弱的地方示人!”
塞缪尔看着这一人一“帽”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斗嘴,揉了揉眉心。他正想再次开口询问福葛的计划,却见福葛突然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发出急促的“嘘”声。
只见福葛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小的、黄铜制单筒望远镜,小心翼翼地从垃圾桶边缘探出去,瞄准了巷子口。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追踪猎物般的兴奋:
“看看他,本家的大儿子,刚从蒂尔伯里码头回来的水手,看到他手上的麻绳了吗,那可是世界上最稳固的一种。”福葛的呼吸有些急促。
宽檐帽的帽檐微微转向巷口,语气带着怀疑:“是的,我看到了。”
“它对我的发明研究会有奇用,而我们只需要等待他走过来,把麻绳扔进垃圾堆,我们就能得到它。”福葛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水手,嘴里念念有词。
“……一步、两步、三步……好——!他正在向我们这堆垃圾走来——这麻绳对他已经没用了,没错,好孩子,丢到垃圾堆里,丢到这儿来……”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扔过来的麻绳,而是旁边一栋矮楼二层窗户猛地打开,一盆黏糊糊、腥气扑鼻的、似乎是鱼肉和下脚料混合的糜状物,劈头盖脸地泼了下来!
“喔吼!”塞缪尔反应极快,得益于之前刚到这个世界时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经验,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侧后方一跃,同时伸手拽住宽檐帽的披风一角,将他硬生生从“倾倒区”拉了出来。
而大半盆鱼糜,则不偏不倚地浇在了福葛藏身的垃圾桶及其周围。
“呸!呸——咳咳,咳咳咳咳咳!”福葛狼狈不堪地从桶里冒出头,脸上、头发上沾满了粉白色的肉糜,剧烈地咳嗽着。
塞缪尔目光已快速扫过二楼窗户和周边环境,评估着这是意外还是有针对性的警告。 他松开宽檐帽,对还在咳嗽的福葛低声道:“看来你的研究基地并不隐蔽。我想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
宽檐帽惊魂未定,烟熏嗓都带上了颤音:“咳咳……福、福葛伙计……虽然我喜欢同你一起冒险,但我不愿承担意识觉醒后的感官刺激……咳咳咳。”
福葛一边胡乱地抹着脸,一边试图维持镇定,尽管效果甚微:“一次小小的失误,放宽心,只是一次小小的判断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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