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日内瓦,一处临时安全屋。
这间位于老旧公寓顶层的阁楼,与其说是藏身之所,不如说更像一个狭小的、充满尘埃的囚笼。斜顶的天花板低矮压抑,唯一一扇狭小的窗户朝向阴冷的内天井,几乎透不进什么光。空气里弥漫着木材腐朽和灰尘的味道,混杂着梁芳身上尚未散尽的、从诊所一路奔逃带来的冷汗与惊悸的气息。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板上,心脏依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沉闷的痛感。对讲机里那个失真的“包裹签收”声,以及随后门外那一声沉闷的“咚”,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包裹。一个被放在门外的包裹。
在刚刚经历了诊所的惊魂逃亡,确认了“黑狼”马库斯·沃尔夫这等危险人物的存在之后,这个突然出现的包裹,无异于一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潘多拉魔盒。
是炸弹?是毒气?还是某种更阴险的追踪器或生化武器?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理智防线。她很想就这样蜷缩着,一动不动,直到外面的东西自行消失,或者时间将恐惧稀释。但她知道,这不可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危险更近。对方既然能将包裹精准地送到这个她以为绝对安全的地方,就意味着她的行踪可能早已暴露。停留越久,危险越大。
必须处理它。但如何处理?
直接开门?那无异于自杀。呼叫警方?她现在的身份是“被调查者”,任何与官方机构的接触都可能自投罗网。
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自己。靠她作为审计师多年来培养的、在庞杂数据和混乱线索中寻找真相的冷静、细致和逻辑。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剧烈的心跳稍微平复。审计师的本能开始压过普通人的恐惧。她需要信息,需要评估风险。她需要“看”到那个包裹,而不需要直接接触它。
她环顾这个简陋的阁楼。除了简单的床垫、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几乎一无所有。没有专业的排爆设备,甚至连一面镜子都没有。
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个烧水用的、老旧的电热壶上。壶身是金属的。她又看向墙角堆着的几个空纸箱和一卷宽透明胶带。
一个简陋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粗糙的木门上,屏息凝神听了足足五分钟。门外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呼吸声、脚步声,甚至连微小的衣物摩擦声都没有。仿佛那个包裹是凭空出现,送包裹的人早已蒸发。
她稍微安心了一点,但警惕丝毫未减。她退回桌边,拿起那个电热壶,倒掉里面的水,用纸巾仔细擦干内壁。然后,她撕下一大段宽胶带,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屏幕朝内,牢牢地固定在电热壶的内壁上。一个极其简陋的、依靠金属壶壁反射的潜望镜/探查镜做好了。
接着,她找到一卷之前用来封箱子的、强度较高的棕色打包胶带,撕下长长的一段,一端粘在门把手下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另一端握在手里。这是她唯一的“远程”开门工具,虽然简陋到可笑,但能让她在开门时尽可能远离门缝。
准备就绪。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凉。她关掉了阁楼里唯一的那盏昏暗的白炽灯,让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手机屏幕透过壶壁缝隙漏出的微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她蹲下身,匍匐着靠近门底缝。老旧的木门门下有一条不算太窄的缝隙。她将粘着胶带的那只手尽量伸长,身体则蜷缩到门轴一侧的墙角,这是理论上爆炸冲击波较弱的角落。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她咬紧牙关,用力拉动了胶带!
“嘎吱——”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板被她缓缓拉开了一条仅仅十厘米左右的缝隙。足够她观察,也足够在发现异常时迅速关门(如果来得及的话)。
没有预想中的爆炸,没有毒气喷射,什么都没有。只有走廊里更浓的灰尘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她稳住颤抖的手,将那个自制的“探查镜”——电热壶,小心翼翼地、壶嘴朝外地从门缝中缓缓伸了出去。手机手电筒的光线通过壶壁的反射,勉强照亮了门外一小片区域。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壶身内壁反射出的、颠倒且变形的影像。光线很暗,影像模糊,但她还是清晰地看到了:
就在门外正对的地板上,放着一个扁平的、约莫A4纸大小的牛皮纸包裹。包裹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任何标识,封口处缠着几圈透明的胶带。包裹的中央,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深色的、方块状的突起物。
而那个“滴答”声,此刻听得更加清晰了。声音就来源于那个突起的方块!稳定、规律,像极了老式闹钟的秒针走动,但在这种环境下,这声音如同死神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击在梁芳的神经上。
定时炸弹!这是她最直接的联想。但……为什么这么平静?没有倒计时的显示?没有更急促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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