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猛坐在冰冷的办公椅上,盯着那部沉寂的电话听筒,仿佛它能给出答案。窗外,天色已大亮,城市的喧嚣透过双层隔音玻璃,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衬得办公室内的死寂愈发令人窒息。那份凝聚了无数线索、赌上他全部信任和希望的绝密报告,就像一滴水蒸发在沙漠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不是意外,不是疏忽,是精准的、无声的抹除。对方甚至懒得掩饰这种掌控力,这是一种极致的傲慢,也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你的一切努力,都在我的掌心。
“园丁”……这个代号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赵猛的心头,吐着信子。他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面对枪林弹雨,他可以拼死搏杀;面对诡计阴谋,他可以抽丝剥茧。但面对这种来自内部、无形无影却又无处不在的压制,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力量都被消弭于无形。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笔筒跳了一下。伤腿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但更痛的是心中的愤怒和屈辱。他不能接受,战友的血白流,真相被掩埋,罪恶在阴影中继续滋生。
必须改变策略!官方渠道已经被污染,常规调查寸步难行。他们不能再被动等待,更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可能早已千疮百孔的“系统”内部。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内部保密手机,这部手机经过特殊加密,但经历了报告失踪事件后,他对任何官方通讯工具都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感。他拨通了李凡病房的专线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老赵?”李凡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警觉。显然,他也一夜未眠。
“是我。”赵猛的声音沙哑,“渠道被污染了,我们送上去的东西,消失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李凡的声音低沉下来,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冷:“监控呢?”
“关键时间段,黑屏。”赵猛言简意赅。
“……明白了。”李凡的呼吸声重了一些,“‘园丁’出手了。”
“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靠他们了。”赵猛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得靠自己,走别的路。”
“梁芳那边?”李凡立刻领会。
“她应该也遇到了阻力,但她的审计渠道相对独立,或许还有空间。还有……‘渔夫’。”赵猛说出这个名字时,带着一丝决绝。与这种亦正亦邪的地下情报组织合作,风险极大,等同于彻底脱离轨道,但眼下,这可能是唯一能穿透迷雾的途径。
“苏晴联系过‘渔夫’,收到了警告。”李凡提醒道,“信任名单已作废。”
“正因如此,‘渔夫’可能比我们更清楚内部的腐蚀程度。”赵猛分析道,“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暂时成为盟友。我们需要他们的情报网。”
“风险很高。”
“但坐以待毙的风险更高!”赵猛语气坚决,“我联系梁芳,你准备好,我们需要碰个头。不能再分散了。”
半小时后,在市局附近一个由绝对可靠的、赵猛多年前亲手救过命的老部下私下安排的安全屋内,三人再次聚首。这是一间位于老旧居民楼顶层的普通公寓,陈设简单,窗帘紧闭,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紧张的气息。
李凡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他带来了那台修复好的、装有技术刘遗留工具的笔记本电脑。苏晴眼圈泛红,显然为老鬼家人的事忧心忡忡,但神情坚毅。赵猛拄着拐杖,将报告神秘失踪的情况和自己的判断言简意赅地告知了两人。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我同意老赵的判断。”梁芳的声音从李凡电脑的加密视频通话中传来,她人在审计署安排的临时住所,背景简洁,神色疲惫却镇定,“对‘新希望’中心的跨境审计申请被搁置了,理由是需要‘更充分的证据’和‘更高级别的协调’。常规途径,确实走不通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通过一些私人渠道,确认了‘渔夫’组织的部分信息。他们确实是一个松散但能量不小的国际情报贩子和线人网络,亦正亦邪,信誉……取决于价格和立场。目前看,他们与‘奥丁之眼’及其背后的势力是敌对关系。”
“敌对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可以是工具。”赵猛冷声道,“我们需要知道‘新希望’和‘生命方舟’的更多内幕,尤其是它们在‘彼岸花’网络中的具体角色和连接方式。这些,官方渠道给不了我们。”
“怎么联系他们?”苏晴问,“上次是单向警告。”
“他们既然主动警告,说明也在观察我们。”李凡开口,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我可以用技术刘留下的反追踪协议,在几个‘渔夫’可能活跃的暗网节点和加密论坛上,留下特定的求助信号和初步筹码。比如……‘生命方舟’的坐标信号特征碎片。如果他们感兴趣,会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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