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挂断,孙连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
他盯着电脑屏幕,眼睛没有离开那行刚跳出来的提示:数据包已捕获,通信内容加密。
侯亮平站在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他们还在动。”
季昌明从文件夹里抬起头:“不是试探,是常规操作。说明系统没察觉异常。”
“那就让他们继续。”孙连城打开技术组传来的日志压缩包,“我们先看这笔审批到底走的是什么项目。”
屏幕上跳出一段代码结构。技术人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流程编号确认,属于山水集团申报的‘新能源产业园海外并购’项目。
资金规模未标注,但审批层级为特急,签批人代号‘F-7’。”
“F系列是财政厅直管项目。”季昌明皱眉,“这个代号对应的是省财政厅外资管理处副处长冯建国。”
“查他最近三个月的签字记录。”孙连城说,“有没有频繁处理同类项目。”
“已经在比对。”技术人员回应,“初步发现,过去两个月内,共有四笔类似特急审批,
全部通过同一融资平台拨款——汉东省产业振兴发展基金。”
侯亮平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这个名称。他顿了顿:“这家平台名义上是财政厅下属,实际运作独立。
丁义珍出事前,曾三次试图申请该基金担保贷款,都被驳回。”
“现在却主动往这里走?”季昌明摇头,“不合常理。”
“不。”孙连城调出资金流向图,“这不是申请,是倒灌。
钱从财政平台出去,48小时内转入开曼群岛一家公司,再进入星海资本账户。”
他放大其中一段路径:“看这里,资金拆分后,一部分回流到国内某建筑公司,另一部分留在境外。
表面是对外投资,实则完成闭环转移。”
“洗钱。”侯亮平低声说。
“而且用的是政府引导基金。”孙连城关掉图表,
“这意味着,有人在利用公共财政渠道,为私人资金外逃提供合法性外衣。”
季昌明沉默片刻:“权限问题更大了。这种级别的资金调度,必须经过财政厅主要领导审批。
哪怕只是签字流程,也意味着知情或默许。”
“不一定亲自签字。”孙连城说,“现在很多审批走电子流程,
领导授权下属代签的情况不少。关键是,谁掌握最终决策权?”
“查签批链。”侯亮平说,“找出每个环节的实际操作人。”
“已经启动。”技术人员回复,“目前能确认的是,冯建国负责初审,终审权限绑定一个独立U盾,
物理存放于财政厅资金结算中心保险柜,每次使用需双人见证并登记。”
“那这个U盾最近一次使用时间?”孙连城问。
“就在两小时前。”对方回答,“登记记录显示,使用者是结算中心主任周志明,
见证人是办公室副主任李伟。事由:紧急支付海外合作项目首付款。”
“时间点太巧。”季昌明看向孙连城,
“丁义珍被捕当晚,就有资金转移。现在又来一次,还是同一个路径。”
“不是巧合。”孙连城站起身,“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或者,根本不在乎我们能不能查。”
侯亮平眉头紧锁:“如果财政厅内部有人配合,那这条线就不只是赵瑞龙的问题了。它连着体制内的执行系统。”
“所以我们要换角度。”孙连城重新打开股权分析界面,
“别只盯着眼前这几笔钱。往前提,查星海资本最早的资金来源。”
“五年前那次增资。”技术人员接入新数据,
“出资方是北辰国际,注册地BVI。银行担保函来自瑞士洛桑私人银行,编号CH-。”
“查这家银行的客户关联记录。”孙连城说,
“特别是五年内与汉东官员及其家属有业务往来的账户。”
短暂静默后,屏幕刷新出一份档案摘要。
“找到了。”技术人员声音变了,
“2018年,一名叫赵立春的客户曾在该行开设离岸信托账户,服务经理为其子女办理过资产托管手续。
受益人信息保密,但签署文件时留下的联系电话,与赵瑞龙名下一家香港公司的注册联络方式一致。”
“这就对上了。”孙连城手指轻点桌面,“赵瑞龙出面操作,赵立春早年铺路。
北辰国际注资星海资本的时间,正好是赵立春退居二线前半年。”
“政治节奏和资金节奏同步。”侯亮平说,“他在为自己留后路。”
“不止是后路。”孙连城调出另一组数据,“我让技术组回溯了近五年全省重大基建项目的外资引入情况。
凡是涉及海外融资的,最终资金路径中,有七成经过星海资本或其关联壳公司。”
季昌明脸色沉了下来:“这已经不是个别腐败,是系统性渗透。他们把国家政策工具变成了洗钱通道。”
“现在问题是证据链。”侯亮平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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