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深冬,万木凋零,连日光都透着一股惨淡。
靖亲王殷承稷在南疆治水时不幸遇难的悲痛尚未在朝堂散去,又一则来自西北边陲的密报,如同腊月惊雷,重重击碎了表面的平静。
归附昙昭的胡图部老首领,派心腹星夜兼程送来急报:西煌王庭,已然天翻地覆!
阿史那禹疆自昙昭铩羽而归,他面对的是一个几乎被对手完全掌控的烂摊子。他那位出身名门、手段老辣的嫡母——巴努娜希德,和他那志大才疏却野心勃勃的兄长——阿史那库斯,趁着他在外、根基最虚弱的时刻,联手发动政变,几乎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然而,禹疆并未如众人预料的那般冲动反扑,这头受伤的孤狼,选择了最隐忍,也最危险的道路——他潜入阴影,蛰伏起来,静静舔舐伤口,等待利齿再度锋利的时机。
在第一个圆月之夜,禹疆抛出了夺回西煌王庭的第一计——联弱抗强,暗结盟约。
那日,寒风卷着砂石拍打在毡帐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帐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羊油灯,将阿史那禹疆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他脱下华服,只着一身利落的黑衣,独自一人前来赴约。
克烈部首领早已在帐内等候多时。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部落首领,如今脸上刻满了风霜与忧虑。
“库斯的新政,让我部牧场十去七八,赋税增加了三倍不止。”首领的声音低沉,“部族中的老人和孩子,已经有人开始挨饿。”
禹疆沉默片刻,将狼头金印推至对方面前:助我夺回王庭,克烈部不仅尽复旧观,额伦草原最丰美的牧场,将来便是你们的家园。
当禹疆带着盟约回到藏身之处时,哲别正靠坐在草堆上,胸口缠着的绷带还渗着血。听闻禹疆与克烈部结盟,他忧心忡忡:殿下,克烈部如今可战之兵不足三千,恐怕......
禹疆轻轻为他换药,动作细致而沉稳:我们要的,从来不是区区三千兵马。他的目光投向帐外漆黑的夜空,我们要让西煌所有被库斯压迫的部族都知道,反抗的火种未灭!
禹疆的话语略停,但替哲别换药的动作却未停, 克烈部只是一个开始。我已经派人携带重金与承诺,深入那些被库斯打压的中小部族,以及同样遭受排挤的贵族派系。许以重利,承诺未来共享权力……”
巴努娜希德不知道,阿史那库斯更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张反对库斯党的暗网已然悄悄织就。
在初步凝聚一股力量后,禹疆抛出了夺回西煌王庭的第二计——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三个月后,边镇接连遇袭的消息传回西煌王庭。穹顶大殿内,库斯一把将急报摔在地上:“区区流寇,也敢在本王子面前放肆!”
巴努娜希德轻轻按住儿子的手臂:“这几处袭击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恐是禹疆残部所为。皇儿,不可不防啊。”
“母后总是这般谨慎。”库斯轻轻拨开娜希德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不耐,“如今形势大好,禹疆残部已溃不成军,王庭尽在掌握。儿臣以为,不必事事如此步步为营。”
巴努娜希德眸中掠过一丝忧色,却仍温声劝道:“王庭铁卫军肩负戍卫重任,不如派遣其他兵马前去剿匪......”
“母后多虑了!”库斯倏然起身,衣袖带起一阵微风,“此事儿臣已有决断。让铁卫军前去剿匪,正好让那些心怀二意的人看看,与我库斯为敌的下场!”
望着儿子决绝离去的背影,娜希德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金线绣纹。
而此时,远在数百里外的禹疆,正听着哲别的汇报:殿下,我们派出的数支精干小队,冒充库斯的政敌,已在边镇和粮草辎重地同时制造混乱。库斯果然中计,调遣主力前往镇压,王庭防御已然空虚。
在前两个计谋部署妥当后,禹疆又抛出了夺回西煌王庭的第三计——攻心为上,分化瓦解。
一个夜色如墨的深夜,哲别扮作粮草官,悄无声息地混入王庭守军的军营。他巧妙地利用夜幕和士兵换岗的间隙,在一个偏僻的营帐角落找到了老部下巴特尔。
还记得沙赫是如何提拔你的吗?哲别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从一个马夫到千夫长,是沙赫给了你机会。
巴特尔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眼神闪烁:哲别将军,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有家小要养...
正是为了你的家小,你才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哲别将一枚狼牙信物塞入他手中,沙赫将他所有的势力都交给禹疆殿下,这事,你不是不知道。既如此,那就证明,在沙赫心中,禹疆殿下才是他最属意的继位人选!”
哲别看着巴特尔犹豫的神情,继续说道:“禹疆殿下承诺,反正者官升三级,赏金百两。三日后子时,举火为号。沙赫现在被软禁……禹疆殿下的品行和智谋,与库斯相比……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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