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宫内,死气沉沉,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萧妃终日枯坐于窗畔,不言不语,不饮不食,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一方灰蒙的天空,如同一具失了魂的躯壳。宫人们忧心如焚,却束手无策。
日复一日,永宁公主殷照宁都会来到这冰冷的宫殿。 她提着素雅的裙摆,悄步走入,日日照拂着心如死灰的母亲。看着母妃那形销骨立、白发苍苍的背影,她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缓步上前,如同往日一样跪伏在萧妃膝边,轻轻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母妃……您看看宁儿,好不好?您说句话,吃一点东西吧……您这样,宁儿心里……心里害怕……”她将温热的羹汤捧到萧妃唇边,语带哀求,“母妃,求您了,为了宁儿,您振作一点,好不好?”
然而,萧妃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她的世界早已与外界隔绝,只剩下无边的死寂与绝望。
永宁的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自己的话语是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穿透母亲那厚重的悲伤壁垒。回到自己宫中,永宁立刻铺开信笺,提笔时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哽咽着写下:
“外祖父大人敬启:母亲自禁足以来,心如枯木,形如槁灰,终日不言不语,不饮不食,儿日夜侍奉在侧,百般劝解皆无用处。儿忧惧万分,恐母亲……恐母亲将随大皇兄而去。儿人微言轻,无计可施,恳请外祖父念及父女之情,念及母亲此刻悲绝,速思良策,救母亲于万一。不孝外孙永宁,泣血百拜。”
这封沾着泪痕的信,被永宁的心腹宫女小心翼翼地送出宫,火速递往了丞相府。
数日后,琼华宫那扇沉重宫门再次被轻轻开启。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宫女的陪同下,悄然走入。她身着素服,面容憔悴,眼中却带着一丝决然——正是靖亲王遗孀,萧文纯。
“姑母……”萧文纯走到萧妃身边,缓缓跪下,声音哽咽。看着姑母那绝望的模样,她心如刀绞!
萧妃身体微微一颤,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神,在看到萧文纯的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随即又归于死寂。她不想见任何人
“姑母”萧文纯握住萧妃冰冷的手,泪水滑落,“您看看纯儿,纯儿有话要告诉您”
萧妃嘴唇蠕动了一下,依旧无声。
萧文纯深吸一口气,凑近萧妃耳边,用极轻却无比清晰的声音说道:“姑母,稷哥哥他……他还有血脉留在这世上!”
“轰——!”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萧妃浑身剧震!死寂的眼神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猛地抓住萧文纯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干裂的嘴唇剧烈哆嗦着:“你……你说什么?!稷儿……稷儿他……”
萧文纯泪如雨下,重重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是!姑母!稷哥哥南下治水前夜,我……我腹中已有稷哥哥的骨肉!现如今已经快三个月了!”
她轻轻抚上自己尚平坦的小腹,眼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与巨大的悲伤:“这是稷哥哥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啊!姑母!!”
萧妃死死地盯着萧文纯的小腹!那死寂的眼神如同被点燃的枯木!瞬间燃起了熊熊火焰!希望!这巨大的希望之光!驱散了所有的绝望与死寂!
“稷儿的血脉……我的孙儿……”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浑浊的泪水汹涌而出!她猛地坐起身!紧紧抓住萧文纯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眼中重新燃起了生的意志!与滔天的保护欲!
“文纯!我的好孩子!”萧妃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激动!“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我的孙儿!保护好稷儿的血脉!!”她挣扎着想要站起,“琼华宫太冷清!对孩子不好!我要出去!我一定要保护你们!!”
与此同时,在玉芙宫内,德妃柳氏正品着香茗。宁嫔小产,萧妃被禁足,她心中自是快意。然而,心思缜密的她,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萧妃……痛失爱子,心如死灰,早已没了争宠之心,更无必要去害一个位份不高的宁嫔!这嫁祸……未免……太过刻意!
她没有暗卫,只能不动声色地吩咐自己最信任的心腹老嬷嬷和贴身大宫女,以“关心宁嫔身子”、“探听宫中闲话”为名,暗中留意怡和轩小产前后的异常。
几日下来,一些零碎的、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被汇集到德妃面前:
老嬷嬷从怡和轩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口中无意得知,宁嫔小产前几日,负责煎药的太监曾私下嘀咕,说高无庸公公,曾亲自来查看过药罐,还问了煎药的火候时辰,甚是奇怪。
大宫女则偶然在清理宫苑的垃圾堆附近发现了一些被丢弃的、颜色气味异常的药渣残片,与寻常安胎药不同。
老嬷嬷从太医院一个相熟的药童处闲聊得知,宁嫔小产前夜,昭明帝曾深夜急召太医院院判入宫!并非为宁嫔诊脉,而是……在御书房密谈许久!药童隐约听到“药引”“胎息”等零星字眼,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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