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相国府。
奢华的殿宇内,依旧是那副油腻而糜烂的景象。陈默斜倚在玉榻上,身前的案几堆满了骨头,他正闭着眼,一只手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滚圆的肚皮,仿佛在为殿外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打着拍子。
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从长安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磅礴气浪,冲刷着相国府的琉璃瓦,震得梁柱嗡嗡作响。
“相国大人万岁!”
“董相国仁义!”
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虚伪与被迫,只有最纯粹、最炽热的感激与拥戴。
李儒侍立在一旁,老脸激动得通红,身体因亢奋而微微颤抖。他看着主公那副浑不在意的慵懒模样,心中的敬仰已经攀升到了无以复加的顶点。
何为王道?收民心者,方为王道!主公不屑于那些虚伪的仁义道德,却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将自己的恩德,烙印在了每一个长安百姓的心里。平抑粮价,是让他们活下去;推广官学,是让他们看到希望。
活下去,有希望。这便是乱世之中,最大的仁慈。
“吵死了。”陈默忽然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嫌恶,他抓起一个啃了一半的鸡腿,朝着殿门的方向扔了过去,“一群泥腿子,给他们点食儿就跟狗一样乱叫,让王越带人去,把他们都给咱家赶走!”
【叮!检测到宿主行为极度符合“暴虐反派”人设,无视万民拥戴,视百姓如猪狗,反派点+2000!】
陈默的嘴角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微微勾起。
爽!太爽了!做好事还能拿反派点数,这买卖上哪儿找去?
李儒却是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道:“主公息怒!百姓感念主公恩德,自发而为,若强行驱赶,恐伤民心啊!此乃祥瑞之兆,正可彰显主公之威望于天下!”
“祥瑞?”陈默嗤笑一声,用油腻的手指了指李儒,“文优啊,你跟咱家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天真?民心这玩意儿,跟女人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今天他们能为了一口饭、一本书喊咱家万岁,明天袁绍、曹操那些王八蛋打进来了,他们照样能提着咱家的脑袋,去跟新主子邀功。”
他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让他们叫吧,叫累了就自己滚了。对了,蔡大家那边怎么样了?”
李儒赶忙回禀:“回主公,蔡大家已说服槐树巷一众文士,城南太平观的校舍也已清扫完毕,明日便可挂牌,三日后,便可招收第一批学童!”
“嗯,办得不错。”陈默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嘴里嘟囔着,“告诉蔡大家,别怕花钱,咱家的钱,就是拿来给她败的……再给咱家温一壶酒,这帮人叫得咱家脑仁疼……”
李儒恭敬地退下,心中却是感慨万千。主公看似粗鄙,实则洞若观火。他嘴上说着民心不可靠,却做着收拢民心的千秋大业。这份心性,这份手腕,早已超越了凡俗帝王的范畴。
当长安城沉浸在对未来的期盼中时,这则惊人的消息,早已插上翅膀,越过函谷关,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关东诸侯的领地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
冀州,袁绍府邸。
这位四世三公出身的盟主,正意气风发地宴请着麾下的文武。审配、逢纪、郭图等人分坐两侧,席间觥筹交错,阿谀之声不绝于耳。府邸修缮得富丽堂皇,比之洛阳的公卿府邸也不遑多让。
“主公占据冀州,北望幽燕,南向中原,此乃龙兴之地也!”郭图举杯,满脸媚笑。
“待来年开春,兵精粮足,正好挥师西进,诛灭董贼,匡扶汉室!”审配抚须,言语中透着自信。
袁绍听得是满面红光,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仿佛天下已然在握。
就在此时,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被带了进来,他跪倒在地,声音急促:“启禀主公,长安有急报!”
“哦?”袁绍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说吧,是不是董贼又在长安横征暴敛,引得天怒人怨了?”
郭图在一旁抚掌笑道:“定是如此。董贼倒行逆施,民怨沸腾,其败亡之日不远矣!”
那斥候咽了口唾沫,脸色古怪地说道:“回主公……恰恰相反。如今长安城中,万民欢腾,日夜高呼‘董相国万岁’……”
“什么?!”
袁绍手中的青铜酒爵“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醇厚的酒液溅湿了华美的地衣。
满堂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你再说一遍?”袁绍的脸色阴沉下来,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全场。
斥候吓得浑身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将长安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董卓下令开办官学,到不分男女贵贱皆可免费入学,再到百姓们感激涕零,奔走相告,最后汇聚成那冲天的欢呼……
他说得越详细,袁绍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已是铁青一片,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荒唐!荒谬至极!”袁绍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盘乱响,“他董卓一个西凉屠夫,不学无术的莽夫,竟敢妄谈教化?还让女子入学?简直是败坏纲常,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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