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狼群的袭击,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却是更深的沉寂与彻骨的寒意。陆沉舟穿行于那些保持着狰狞扑击姿态、内里却已化为飞灰的狼形冰雕之间,步履沉稳,心中却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碎片方才那瞬间爆发的“寂灭”之力,其层次之高,威力之恐怖,远超他目前的认知。那并非简单的冰封或杀戮,而是一种从存在层面上的“抹除”,带着规则的力量。这让他对怀中这块神秘碎片的来历与真正价值,有了颠覆性的评估。它绝不仅仅是某个上古遗迹的残片,其根源,恐怕涉及到此方世界最本源的秘密之一。
同时,他也清晰地认识到,这股力量并非他现在能够自由掌控的。那瞬间的爆发,消耗了碎片储存的某种核心能量,也对他的精神力造成了不小的负荷。这更像是一张被动触发的、消耗巨大的保命底牌,而非可以随意使用的武器。
“必须尽快找到碎片的源头,弄清其本质。”陆沉舟抚摸着胸口那冰凉的触感,眼神愈发坚定。碎片的牵引感在爆发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被拭去尘埃的明珠,变得更加清晰、强烈,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归心似箭”的急切,牢牢指向东北方,那片连蛮族都讳莫如深的“寂灭冰原”最深处。
他不再耽搁,顶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寒风与雪雾,将《疾风步》催动到极致,身形在无垠的白色荒原上拉出一道几不可见的淡淡虚影。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寒风不再是刺骨,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冷,寻常炼气境修士在此,若无特殊法宝或功法护体,恐怕支撑不了一时三刻。脚下的冰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坚硬程度堪比精铁,偶尔还能看到被冻结在冰层深处的、形态怪异的巨大生物骨架,它们保持着挣扎的姿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远古的灾难。
天地间的灵气几乎完全被一种更本源、更死寂的“虚无”能量所取代。这种能量对普通修士而言是剧毒,触之即伤,但陆沉舟怀中的碎片却传来隐隐的欢愉,自主地、极其缓慢地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稀薄死寂之气,补充着之前的消耗。他自身也因为碎片的存在,以及对那几行暗金色禁制符文的初步理解,勉强能够抵御这种环境的侵蚀,但灵力消耗速度也远超外界。
如此又前行了不知几日,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平坦的冰原逐渐出现了起伏,一座座低矮的、完全由黑色寒冰构成的丘陵出现在视野中。这些黑冰丘陵形状怪异,如同巨兽的獠牙,又像是某种建筑的残骸,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更添几分诡异。
碎片的牵引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并且开始微微震颤,发出低沉如蜂鸣般的嗡响,指引着他走向其中一座最为高大、形状也最接近金字塔形的黑冰丘陵。
陆沉舟收敛全部气息,如同融入阴影,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绕过几处散发着危险波动的冰裂缝隙,终于来到了这座黑冰丘陵的脚下。
靠近了看,更能感受到这座丘陵的庞大与不凡。它高达百丈,通体由一种深邃、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玄冰构成,冰体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分布的暗金色纹路,与他脑海中那几行禁制符文隐隐相似,却又复杂了千万倍。
而在丘陵朝向正北方向的底部,一个巨大的、边缘极其规整的三角形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幽深黑暗,向外散发着比外界浓郁十倍不止的冰冷死寂之气。那正是碎片指引的最终目的地!
洞口前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地面上刻印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覆盖了方圆数百丈的复杂圆形图案。图案由无数扭曲的、蕴含着玄奥至理的线条和符文构成,中心处是一个凹陷的、与陆沉舟怀中碎片形状隐约契合的卡槽。整个图案散发着古老、苍茫、镇压一切的气息,仿佛一座沉睡的巨阵。
“祭坛……或者说,封印之地?”陆沉舟心中明悟。这里,就是碎片感应的源头,也是这片寂灭冰原所有异常的根源!
他仔细观察着地面的巨大图案,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出,不敢轻易触碰那些核心符文,只是感知着其整体的能量流动。他能感觉到,这座巨阵的大部分力量似乎都处于沉寂状态,但其核心,尤其是那个凹陷的卡槽处,隐隐传来一种残缺不全、亟待补完的渴望。而这渴望的源头,正与他怀中的碎片同出一源!
“看来,这碎片,便是启动或者补全此地某种关键机制的‘钥匙’。”陆沉舟沉吟。是福是祸?放入碎片,会发生什么?是打开通往宝藏的大门,还是释放出被封印的远古恶魔?
风险巨大!但到了这一步,他已没有退路。探寻秘密的本能,对更强力量的渴望,以及碎片本身传来的、几乎无法抗拒的“回归”意念,都推动着他做出决定。
他深吸一口冰寒彻骨的空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决绝。机遇,从来都与风险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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