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黓师叔离去时留下的那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牧云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最近宗门里暗流涌动,盯着你的人可不少,除了戒律堂,好像还有别的玩意儿……”
别的玩意儿?是指什么?幽冥教?还是其他更隐秘、更强大的存在?是因为自己显露了太极虚影,还是怀中的玉简、戒指、长剑已被某些存在感知?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让他刚刚因玄黓师叔指点而稍显轻松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这修真界,远比他所知的更加波谲云诡,危机四伏。
但他并未因此沮丧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尽快提升实力的决心。
玄黓师叔指出的道路——衍化属于自己的“斩尸”之道,如同在他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他不再盲目地向西赶路,而是在附近寻了一处更加隐蔽的山洞,决定先闭关几日,彻底消化玄黓师叔的指点,并尝试初步融合“斩尸”剑意。
洞府之内,寂静无声。
牧云盘膝而坐,并未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识海,回顾着玄黓师叔那看似随意却字字珠玑的话语。
“其形可弃,其意可取……”
“忘掉那些花里胡哨的运剑法门和真气路线,去感悟其‘斩尸除魔’的核心剑意,那斩断因果、破灭邪祟的决绝之心。”
“用你自己最舒服、最擅长的方式,把它‘衍化’出来。”
衍化!
这两个字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回想起自己修炼的《混沌衍一诀》,其总纲便是“混沌初开,衍化万物”。
玉简的核心能力,也是推演、解析、融合、衍化!自己的道基,更是混沌包容,可纳万气!
为何之前总是执着于模仿《上清斩尸剑诀》的外在形式,试图让混沌真气去模拟上清仙元?这分明是舍本逐末,缘木求鱼!
真正的道路,应该是以其剑意为薪柴,以混沌为鼎炉,以自身感悟为火,衍化出独属于他自己的——衍剑之道!
心念通明,豁然开朗!
牧云眼中精光闪烁,不再去强行回忆那浩瀚复杂的剑诀招式与行气路线,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入玉简传递来的、关于“斩尸”剑意本源的感悟之中。
那是一种怎样的意境?
是面对邪魔外道时,一往无前、斩断一切的决绝!
是面对不祥孽障时,破灭万法、还复清明的浩然!
是斩却自我污秽、明心见性的酷烈与纯粹!
这意境磅礴而凌厉,与他自身经历中被诬陷、被追杀的愤懑,以及渴望斩破一切阻碍、求得大自在的心境,隐隐产生共鸣。
他并指如剑,并未调动多少真气,只是纯粹地以神引意,以意驭指,缓缓在空中划动。
不再是模仿上清剑诀的任何一式,而是遵循着内心对“斩断”与“破灭”的理解,结合《混沌衍一诀》的运转特性,以及“先天一爻”和“归墟指”的基础,随心而动。
指尖划过,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灰痕,带着一丝微弱的湮灭气息,却显得十分散乱,不成体系。
失败。
牧云并不气馁,闭上眼睛,继续感悟。
玉简清辉流淌,不断将分析出的剑意精髓反馈给他,同时推演着各种可能的衍化方向。
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衍化之道,绝非易事。
需要对自身力量有极致掌控,对大道规则有深刻理解,更需要一点灵光乍现的悟性。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体内真气即将再次耗尽时,福至心灵!
他忽然放弃了所有复杂的念头,不再去追求招式的凌厉与变化,而是将全部意念集中于一“点”!
将所有对“斩”的理解,所有决绝之心,所有混沌归墟之意,极度压缩,凝聚于指尖方寸之间!
嗤!
一道极其凝练、细如发丝、灰暗到几乎融入虚空的剑气,无声无息地从他指尖射出,瞬间洞穿了前方洞壁,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细小孔洞!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的光华,只有极致的凝聚与……湮灭!
这一击,抽空了他剩余的全部真气和大部分心神,令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狂喜之色!
成功了!虽然只有一丝,但这确确实实是属于他自己的、融合了“斩尸”剑意精髓的衍剑之气!其威力或许远不及真正的上清斩尸剑罡,但其本质更加纯粹,更加侧重于“湮灭”与“终结”,与他的混沌真气契合度极高!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他连忙吞下丹药,一边恢复,一边仔细回味着刚才那灵光一闪的感觉。
“不必追求形似,但求神合。意到之处,剑自随之……”他喃喃自语,对玄黓师叔的点拨有了更深的理解。
接下来的几天,他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忘我的衍化修行之中。
不断尝试,不断失败,又偶尔灵光一闪,捕捉到那玄之又玄的衍剑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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