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顺着我的脊椎向上蔓延,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抚摸我的后颈,指尖带着冰碴,滑过每一节骨缝。
空气潮湿而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一把细碎的灰烬,喉咙发痒,带着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年香料的诡异气味——像是肉桂混着腐木,又夹杂着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我和李聋子潜入的这座废弃陶窑,比我想象中更大,也更像一座陵墓。
脚下是碎陶片与湿泥混合的地面,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如同踩在枯骨上。
窑洞两侧密密麻麻地堆放着烧制失败的陶俑,它们形态各异,姿势扭曲,在手机微弱的光线映照下,投下一道道鬼影,仿佛在墙面上缓缓蠕动。
那光晕边缘泛着青白,像极了停尸房的冷光。
我的金手指——那个能够读取和分析所有数据信息的超能力,此刻在我脑海中疯狂地拉响警报,像一串高频蜂鸣在颅骨内震荡。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扫过那些陶俑的脸,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裤缝,掌心渗出冷汗,黏腻地贴在布料上。
每一尊陶俑的面部都用利器刻着一串细小的编号,从“壹”到“柒拾柒”,无一例外。
但吸引我的不是编号,而是它们的眼睛。
金手指的扫描结果在我脑海中形成了一张精确的三维模型图——所有陶俑的双眼位置都有一个深度和曲率完全相同的微小凹槽,触感般的虚拟反馈让我仿佛真的用指尖探过那微小的弧面。
它们不是实心的,里面曾经被嵌入过什么东西。
镜片?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一颤,牙关轻碰,发出细微的“咔”声。
我想起张婆婆把那副老花镜塞给我时,眼神中异样的闪躲,那目光像被火燎过般仓促移开。
我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副老旧的玳瑁边框眼镜,金属镜腿冰凉,边缘已有细微的氧化斑点。
我拧下一片镜片,玻璃的弧度在指尖流转,似乎与我脑海中模型的记忆惊人地吻合。
我压抑着呼吸,走到一尊编号为“叁拾肆”的陶俑前,试探着将镜片按进它空洞的左眼眶。
“咔哒。”
一声轻响,严丝合缝。
镜片完美地嵌入了凹槽,仿佛它原本就属于这里,像一把钥匙终于归位。
我屏住呼吸,借着手机的光线,侧头看向那片小小的镜片。
光线在镜片上折射、汇聚,在一片模糊的反光中,一个极其淡的影像轮廓渐渐浮现。
那是一个女人,跪在窑洞的入口处,背景是暗沉的夜色。
她的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身后,粗糙的绳结勒进皮肉,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的心跳瞬间停止,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耳膜嗡鸣,像有潮水在颅内涨落。
这个身形,这个姿态……是刘翠花!
失踪了半个月的刘翠花!
她没有死在河里,她曾被带到这里!
就在我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时候,身旁的李聋子突然猛地拽了我一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粗糙的手掌像铁钳般扣住我的手腕,硬生生地把我拖进了一排陶俑后方的阴影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指向窑口,指尖微微发抖。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熄灭了手机的光源。
整个窑洞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寂静像一层湿冷的裹尸布,紧紧贴在皮肤上。
我和李聋子屏住呼吸,蜷缩在陶俑之间,周围的陶俑仿佛都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空洞的眼窝像在无声低语。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在寂静的窑洞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有人踩着碎骨在行走。
几秒钟后,月光从窑口斜斜地照进来,勾勒出一个瘦削的身影。
是孙会计。
他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工具箱,金属搭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他没有点灯,只是借着月光,熟门熟路地绕过几堆陶俑,在窑洞中央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圈,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确认是否安全。
然后,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台我从未见过的微型机器,又拿出一卷尚未冲洗的胶片。
他熟练地将胶片装入机器,开始进行某种操作。
黑暗中,我的金手指像最精密的雷达一样,瞬间锁定了那卷胶片的物理特征。
胶片两端的金属转轴上刻着一种极其细微、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防伪刻痕。
那刻痕的密度和排列方式与我从张婆婆遗物中找到的那卷一模一样!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张婆婆那个神秘账本上的一行字迹猛地跳了出来:“孙每七日,子时来窑,洗旧影。”原来如此!
孙会计才是真正的“洗片人”!
他才是隐藏在幕后、处理这些影像证据的关键人物。
那么老K呢?
难道他只是站在台前的仪式执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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