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的声音。
她像是在念一份死亡名单,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悲鸣和无尽的绝望。
“刘翠花……王秀莲……孙国强……李慧芳……赵春梅……陈建军……”
七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念出,都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干扰声,仿佛是记录设备在承受巨大的冲击。
当第七个名字落下,电流声猛然增大,最后一个名字被彻底淹没在杂音里,变得模糊不清。
不!
我不能接受!
我的精神力像探针一样,疯狂地刺入那片混乱的声波残迹中,将每一个碎片化的音频信号捕捉、分析、重构。
我的金手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算着,声波的波形、振幅、频率被一点点地还原、拼凑……
终于,在无尽的黑暗和嘈杂中,三个字被清晰地剥离出来。
“林……晚……照。”
嗡——!
我的世界彻底静止了。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全部冻结。
我不是继承者,我是替代品。
那个所谓的“组织”要的,根本不是某个特定的传人,而是“林氏血脉”这个符号的完整轮回。
我,就是最后一个祭品。
就在我失魂落魄之际,身后的草帘被猛地掀开。
张婆婆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噙满了泪水,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将我拽到炕边。
她吃力地掀开那张油腻的炕席,从下面掏出一个被红布紧紧包裹的东西。
布包被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枚通体翠绿的翡翠戒指。
我的心脏再次被攥紧。
这枚戒指的样式,与老K手上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但当我凑近细看时,却发现了决定性的不同——戒指的内圈,没有那些狰狞的锯齿,而是用古篆体,清晰地刻着一个字。
“林”。
张婆婆枯瘦的手指了指那枚戒指,又颤抖着指了指我的心口,最后指向她自己。
眼泪顺着她脸上的沟壑无声地滑落。
一个被我遗忘多年的记忆片段,被这枚戒指猛然唤醒。
姥姥临终前,曾将一个小布包交给张婆婆,吃力地说:“等……等晚照长大了……再给她。”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传家宝,是一份长辈的念想。
直到此刻,我才幡然醒悟——这枚戒指,是母亲当年从那个地狱逃出来后,想方设法偷偷送回村里的信物!
这是真正的“林家信物”!
而老K手上的那枚,不过是一个粗劣的、用来标记“已完成仪式”受害者的复制品,一个死亡的徽章!
“汪!汪汪汪!”
远处,狗吠声骤然响起,撕破了村庄的死寂。
我的金手指瞬间捕捉到了院墙外传来的声音信息——巡逻队的脚步频率发生了突变!
原本统一的节奏分裂成了两股,其中一股的频率和方向,正笔直地朝着张婆婆家冲来!
陈守义分兵了!他已经锁定了这里!
我脑中警铃大作,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恐惧。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三卷承载着全部真相的胶片拆解开。
我将“终录”残片塞进了翡翠戒指内圈的夹层,将“名单”胶卷重新藏回老花镜镜腿的暗格,最后把“遗言”胶卷塞进了那个红布包的夹缝里。
我将老花镜和布包塞进李聋子随身携带的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抓住他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对他比划道:“你带镜走,去钟楼后山,等我!”
李聋子瞪大了眼睛,猛地摇头,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不肯放开。
我盯着他那双写满焦急和固执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比出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人才懂的手语。
那是当年,刘翠花的女儿在被带走前,偷偷教给我们的。
“姐姐的血……不能白流。”
李聋子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双抓住我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
他眼中的固执被巨大的悲痛和决然所取代。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然后,他背起那个装载着所有希望和真相的包袱,像一头矫健的猎豹,转身消失在屋后通往山林的小径中。
我转身,毫不犹豫地一脚踢翻了院子里的水缸。
“哗啦——!”
巨大的声响像惊雷一样炸开。我冲出房门,故意弄出最大的动静。
“在那边!”陈守义的吼声从村口传来。
手电筒的光柱像利剑一样交错着向我刺来。
我没有丝毫停留,转身朝着村西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里,是村里废弃的坟地,也是我童年时,和顾昭亭一起挖过的、那个被我们当做秘密基地的防空洞。
我的大脑就是最精准的活地图。
金手指将整个村庄的地形图以三维模型的形式呈现在我脑海里,规划出了一条最快、最隐蔽的路线。
我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熟悉的巷道、墙角、田埂间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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