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那段影像是我用金手指分析了他所有能找到的监控录像,从上万帧画面里提取出林氏最细微的头部动作和口型,再结合他最深的执念,合成的一秒幻象。
一个专门为他定制的,打碎神像的铁锤。
李聋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拎着个布袋,里面是拆下来的广播设备零件,金属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像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
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我下一步的指示。
他的沉默像一块礁石,在这片混乱中让人感到一丝心安,像风暴中心唯一不动的锚点。
“老李,把这里恢复原样,所有痕迹都抹掉。特别是电源线上的继电器,处理干净。”我吩咐道,“我们从没来过。”
李聋子点点头,转身开始干活,动作麻利而精准,像外科医生在处理手术台,每一个螺丝的拧动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节奏。
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张被老K遗落的纸上,是周麻子那份“静默令”的复写底单。
老K签下的名字潦草而颤抖,最后一笔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虚弱的划痕,像一声无力的叹息,纸面甚至被笔尖划破,留下一个微小的孔洞。
金手指的分析再次浮现:书写者在签下名字时,生理指标符合“权力剥离综合征”的初期症状——心率不齐,手部肌肉控制力急剧下降。
他不是在授权,他是在投降。
我拿起那张薄薄的复写纸,看着上面那个曾经让整个小镇闻风丧胆的名字,如今却显得如此可悲。
我把它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纸张贴着胸口,带着一丝微弱的体温。
这不是战利品,这是另一件证物。
“周麻子呢?”我问顾昭亭。
“走了。我刚才在上面看着他离开的。”顾昭亭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他看起来……很高兴。把那张纸叠得整整齐齐,像宝贝一样揣进怀里,一路小跑着出了火葬场大门,往镇外的方向去了。”
“他以为他拿的是护身符。”我轻声说,目光投向窗外。
天已经大亮,雪后的世界白得刺眼,阳光在雪面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晕,远处的公路上,偶尔有车辆驶过,碾起一片泥泞的雪水,发出“嗤啦”的声响,像某种不祥的低语。
周麻子,那个脸上长满麻子,总是带着谄媚笑容的男人,此刻应该正奔跑在这条通往“自由”的路上。
他知道模型社太多的秘密,从货物的交接点到资金的流转方式。
老K在位时,他是忠诚的狗。
现在老K倒了,新主人怎么会容忍一条知道旧主所有秘密的狗,揣着一张前主人的“赦免令”四处游荡?
“静默令”,多么讽刺的名字。
它的真正含义,从来都不是让你保持沉默,而是让你永远沉默。
“昭亭,”我转过身,神色严肃,“你现在立刻开车,不要走大路,抄近道,去镇外三公里的七里桥。不要接近,不要暴露,找个高点,用望远镜盯着那里。我怀疑,周麻子的‘退社仪式’,还没有真正完成。”
“你的意思是……”顾昭亭的脸色变了。
“一个组织清理门户,总需要一个地方。既要隐蔽,又要能留下明确的警告。”我缓缓说道,“七里桥下的那个桥洞,背阴,潮湿,行人绝迹,是镇子内外的一道天然分界线。过去,那里是他们处理‘麻烦’的老地方。习惯,尤其是组织的习惯,比任何人的忠诚都更可靠。”
“我马上去!”顾昭亭没有再多问,他完全信任我的判断。
他抓起车钥匙,快步离开了控制室,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渐渐消失。
我目送他离去,然后转身对李聋子说:“老李,你也先撤,回老地方等我。记住,从今天起,我们不认识老K,也没见过周麻子。”
李聋子收拾好最后的工具,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消失在晨光里。
空旷的控制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焚烧炉的投料口,蹲下身,试图从那堆灰烬里找出U盘的残骸。
指尖拨动灰烬,细小的碳粒沾在皮肤上,带着余温,又迅速冷却。
金手指告诉我这是徒劳,超过一千度的高温足以让任何数据存储设备彻底化为虚无。
我放弃了。
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灰烬簌簌落下,像一场微型的雪崩。
老K是对的,我赢了这一局,但代价是棋盘被他亲手掀翻了。
那个隐藏起来的新头目,就像黑暗中的捕食者,我们现在对他一无所知。
他会用什么方式来回应我今天的挑衅?
我想起周麻子。
他此刻应该快到七里桥了。
他会把那张纸拿出来,反复地看,感受着那份虚假的安全感。
他会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或许还在盘算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后,去哪里开始新的生活。
他不会知道,他的生命,连同那张被他视若珍宝的“静默令”,都只是这场新牌局里,被新对手打出的第一张牌。
一张用来试探,也用来宣告游戏开始的牌。
我走出火葬场,深深吸了一口雪后冰冷的空气。
冷气刺入肺腑,带着雪粒的颗粒感,像无数细小的针在提醒我清醒。
空气里,再没有硝烟和血的味道,只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万物寂静的凝重。
真正的对决,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周麻子,他只是个祭品。
一份签给死神的“静默令”,从来都不需要纸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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