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意思是:“启动B计划,强效电磁干扰。”
几乎在我刻完最后一划的瞬间,金手指已经在我脑中标示出了整个大厅的声学模型。
那张巨网并非无懈可击。
在东南角的通风口下方,由于金属管道和墙体结构的干扰,形成了一个共振盲区,一个半径仅有零点八米的、绝对安全的“静默”区域。
我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礼服,然后像一个无措的、寻找出路的宾客,看似随意地踱步。
一步,两步……我的心跳与脚步声重合,每一步都踩在理智与崩溃的边缘。
鞋跟与地面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我耳中被无限放大,仿佛整座大厅都在倾听。
终于,我走到了那个被金手指标记出的安全点,背对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
我将手伸进礼服内侧的暗袋,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巴掌大小的金属块。
这是李聋子给我的东西,一个由殡仪馆报废的遗体冷藏柜报警器改装而成的小型电磁脉冲器。
他说这玩意儿能让最高级的安保系统打个盹。
我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不起眼的按钮。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只有一股无形的波纹以我为中心扩散开去。
穹顶之上的金属蛛网猛地闪烁了几下微弱的电火花,随即,那种无时无刻不在震颤的感觉消失了。
它陷入了短暂的瘫痪,最多不超过三十秒。
就是现在!
我猛地转身,冲回石台前,一把抓起那本册子。
我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疯狂地掠过纸页,而金手指则以超越我理解能力的速度,将每一页的内容完整地、一字不漏地同步记录进我的记忆深处。
原来,“静默堂”根本不是什么仪式场所,它是一个意识激活与塑造的工厂。
这些所谓的“M系列模型”,体内都植入了一种特殊的“记忆芯片”。
而激活芯片的钥匙,不是密码,不是指令,而是由特定语调、特定节奏和特定词汇组合而成的“活语言”。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册子上清楚地写着,“林氏意识”——也就是我母亲的意识,被他们用某种技术强行拆解成了十二段独立的关键词,分别储存在十二个不同的模型体内。
想要唤醒她,或者说,想要将她那被撕裂的意识重新拼凑起来,就必须使用一种册子上命名为“审判式语言”的句子。
那是一种带有强烈情感指向和控诉性的语句,只有这种蕴含着“意志”的语言,才能突破模型预设的静默程序。
我“啪”地合上册子,在声网恢复前的最后一秒将它放回原处。
三十秒时间已到。
审判式语言……控诉……
我闭上眼睛,混乱的思绪中,母亲临终前在病床上那句气若游丝的话语,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她拉着我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晚照……别让他们……用我的名字……”
当时我以为她在说胡话,现在我才明白,那是一个母亲在意识被剥离前,留给女儿最后的警告。
别让他们,用我的名字……做什么?
金手指在我脑中飞速运转,将这句话与册子里的信息进行比对、分析、补全语法结构。
一个完整的、充满力量的句子,在我的意识中生成。
就是它。
我睁开眼,不再伪装,不再躲藏。
我直视着第七号舱,直视着那个与我母亲一模一样的轮廓,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恐惧、愤怒和思念,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燃料。
我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然后,用我自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了整个死寂的大厅。
“我母亲的名字,不是你们的祭品。”
话音落下的刹那,时间仿佛被切割成了两半。
前半秒,万籁俱寂。
后半秒,第七号舱内那枚静止的银铃,猛然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发出的不是清脆的铃音,而是一种刺耳的、金属摩擦般的尖啸!
舱内那个始终低垂着头的“人偶”,双眼骤然睁开!
那是双燃烧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情绪的、活生生的眼睛,隔着厚重的玻璃,直勾勾地望向我。
与此同时,整个大厅的幽蓝灯光瞬间被血一样的猩红取代。
警报无声地拉响——墙壁上那些我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监控屏幕,同时亮起,屏幕上,除了第七号舱,其余所有舱体内的模型,头部都开始以一种非人的、机械的姿态,同步转动,齐刷刷地朝向我这个唯一的声源。
我暴露了。
“撤离!快撤!他们启动了‘追语者’程序!”顾昭亭的声音在耳机里已经不是低喝,而是嘶吼。
我可以想象得到他那边监控画面上的恐怖景象。
我应该跑,立刻转身,朝着他指示的紧急出口逃命。
可就在这时,就在那片猩红的光线和令人窒息的静默警报中,我听见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从深海中传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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