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雾气扑面而来,带着尸体般的甜腻,像腐烂的花瓣混着铁锈在鼻腔里弥漫,令人作呕。
她们就躺在那里,一排排,安静得像精心制作的蜡像,皮肤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非人的蜡质光泽,仿佛被一层薄薄的油膜覆盖,触手定会黏腻冰冷。
但她们还活着——我听见了,极细微的呼吸声,如蛛丝在风中震颤,每一次都精准地重复着七次短促的浅吸,接着一次沉长的深吐,像母亲当年在香案前低语祝祷的节奏,分毫不差。
我的金手指在一瞬间完成了亿万次比对,数据库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母亲历年为我烧纸祈福的影像资料上。
她从不烧整张的黄纸,总要细细地撕成均匀的七条,指尖摩挲纸面时发出沙沙的轻响,一边撕一边念叨:“七魄归位,魂不离身。”
而眼前这些“我”,每一次呼吸的频率,不多不少,正是七次短促的浅吸,跟随着一次沉长的深吐。
这个韵律,和母亲那套繁琐仪式的终末祝祷,分毫不差。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仿佛有冰针顺着神经爬行,指尖瞬间麻木。
这不是克隆,这比克隆要邪恶千百倍。
这是“魂引术”。
她们不是我的复制体,是母亲用我的生辰八字、我的头发、甚至是我脱落的乳牙,以我为蓝本,一次次从虚无中“召回”的替身。
她烧掉的每一张纸,点的每一炷香,都不是在为我祈福,而是在销毁一个又一个不完美的“失败品”。
我,才是那个最终成功的模型。
头目的身影鬼魅般地欺近,他眼中的贪婪和狂热几乎要溢出来,像野兽盯着即将到口的猎物。
那支闪着寒光的注射器,像毒蛇的獠牙,刺破空气的瞬间,我甚至听见了金属与风摩擦的尖啸。
我躲不开了,那股阴冷的杀气已经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皮肤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方飞身撞来。
是顾昭亭!
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接下了那致命的一针。
药剂瞬间注入,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肌肉猛地绷紧,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撞击声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直、抽搐,指尖微微抽动,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不过几秒钟,他就几乎动弹不得。
但他倒下的最后一刻,右手却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了头目的脚踝,指甲在金属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脸色已经变成了骇人的青紫色,嘴唇微微颤抖。
头目被他拖住,一时无法挣脱,恼羞成怒地低吼,声音在密闭空间里震荡。
就是现在!
我的金手指极速回放着母亲每一次烧纸时的站位和姿态——她永远背对火堆,从不直视火焰,她说那样会惊扰神明。
火光会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那影子瘦削而挺拔,像一只准备振翅高飞的鸟。
我猛地抓起地上被踩断的半截椅子腿,撕下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用顾昭亭掉落的打火机点燃。
火焰“呼”地一下窜起,热浪扑面,将我的脸映得通红,睫毛被烘得微微发烫。
我高高举起这简陋的火炬,学着母亲的样子,背对它,让我的影子精准地投射出去,正正覆盖在头目惊愕的身上。
那道被火光拉长的、形如飞鸟的影子,仿佛带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影子边缘在墙上微微颤动,像活物呼吸。
头目浑身剧烈一颤,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竟下意识地松开了对顾昭亭的钳制,踉跄着后退一步,呼吸急促。
他死死盯着我,眼中不再是贪婪,而是纯粹的恐惧和不可置信:“不可能……这仪式早已失传……你怎么会知道‘引魂礼’?”
就在他心神大乱的瞬间,一直躲在角落的李聋子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上前。
他手里提着一个油漆桶,将里面满满的柴油尽数泼向敞开的冷藏车厢!
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浓烈的油腥钻入鼻腔,呛得人喉咙发紧。
紧接着,他划着了打火机,火苗“啪”地一声跳起,他狞笑着,将那朵小小的火苗扔进了浸满柴油的车厢。
“轰——!”
烈焰冲天而起,蓝紫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车厢的一切,噼啪作响,将那些沉睡的“我”瞬间吞噬。
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脸,皮肤被灼得生疼,汗毛几乎卷曲。
就在火焰腾起的刹那,我忽然注意到,火光映照下,车厢顶棚内壁似乎有什么异样——
那里,竟用利器刻着一行小字。
是母亲的字迹,清隽而决绝:“晚照,若见此火,速毁主控密钥。”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信息!
她预料到了这一天!
金手指立刻启动,侵入基地的安防系统,调取出主控室的门锁结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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